黎影转身进门。
身后听到梁文邺说:“刘怀英要出国了,刘家怕日后殃及他的未来和前途,送去国外了,远离四九城的一切,他是来跟以往玩的朋友道别的。”
黎影像是没听到,抬头看对方:“你看我干嘛。”
梁文邺扭头笑笑,朝地下室的方向走去:“听不懂就算了,我不看你就是了。”
地下室有拳击场。
说是地下室,装潢却比楼上还高奢敞亮,梁文邺大剌剌下楼梯:“敬西哥。”
两名外国男在擂台打得难分胜负,徐敬西正挨在围栏欣赏。
也没多在意输赢,孤独地站着,孤独地笑着,孤独地抿酒喝,在笑,笑输方嘴角溢出的鲜血。
他讨厌腥气,微微皱起眉头,又不想看了。
站在他旁边的桥本奈菜说着一口外语,随后说了一句音不对调的中文:“您赢了。”
梁文邺插嘴道:“他不赢才怪。”
徐敬西一贯笑笑,没搭腔,单手插兜,扭头,示意梁文邺让擂台的比赛继续。
往往只需要他一个眼神,梁文邺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梁文邺拍了拍手掌示意,下方打得更激烈,三人打一人,混战擂台。
私人玩法,选手是国外来的,上过各大TV赛事。
梁文邺举杯和他干杯,重新谈回主事。
先是关于医药板块涨幅的事,再到宋家和梁家比较。
看他徐敬西到底要选谁。
徐敬西压根没给答案,自顾喝着酒,这种事开心就谈,不开心就不谈。
梁文邺问:“我父亲想参与恒生医药基地的药物研发,这事不是在找合作商吗,你不是认识恒生的一把手,撮合一下?”
浸过高度浓烈的Poland and Russia波兰伏加特,徐敬西声音显得低哑,却不容反驳:“不能。”
两个人的声音只有对方能知道,梁文邺询问:“那边找到合作商了?”
徐敬西神色淡静:“没找到,梁家和刘家有渊源,特殊时期刚过,恒生不会找梁家合作。”
“行,我知道了。”梁文邺背靠围栏,惬意地听着下方的嘶吼声,看向徐敬西,“我父亲问你,中信来不来医药行业。”
他摇头:“不好玩。”
徐家和梁家的长辈,并不熟,甚至少往来。
单纯自己和徐敬西误打误撞玩得要好,关系再好,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任何人。
梁文邺懂他,放下酒杯,双手搭到后脑勺:“忒无聊,射击场比一把?”
徐敬西扫了眼场内的娱乐设施,冷笑。
实在话,梁文邺自认自家别墅的地下室什么玩的都有,徐敬西就是不爱,一整个兴致缺缺。
“真不跟梁家合作吗。”梁文邺问他。
徐敬西提醒道:“我俩怎么玩可以,上家底合作,不行。”
梁文邺倒是听出来那么点意思,他太谨慎,且看不上梁家的地位罢了。
他喜欢的应该是宋政清那类年纪大,沉稳的人。
梁文邺倒没什么关系,已经习惯徐敬西的作风,看着他笑了笑:“那祝您今晚喝得愉快。”
徐敬西懒懒‘嗯’了声,迈步上台阶。
上一楼的客厅,男人眉眼正惬意,目光巡视玩闹的姑娘堆里,没找到扎马尾的小姑娘,就不舒服地拧在一起。
看见他,开香槟玩的人群齐刷刷停下,示意大门。
“外面看风景,她不喝酒。”
徐敬西迈步出大门。
小姑娘坐在泳池边,屁股垫着软垫,双脚伸进泳池玩水,抬起脚丫一晃一晃,水溅起来,她就开心了。
徐敬西心情不错,抽了抽西裤,蹲在她旁边,也不开口说一说话。
两只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膝盖,微微下垂,青筋盘绷的大手,夹了支未点燃的香烟,看着蔚蓝色的泳池。
察觉他靠近,黎影吸吸鼻子,鼻尖嗅到淡淡的香水味和浓郁的酒精气,皆来自于男人的西服。
他又喝酒了。
白兰地,威士忌,人头马的味道都有,如他的世界可真是花花绿绿,令人迷醉。
究竟喝了多少。
黎影扭头去看他。
他也在看她,相视而笑。
男人眼神微醺,轻轻眯着,瞳仁底的雾霭迷离又潋滟,大概是认识以来,他喝酒最不节制的一次。
黎影看进他的眼睛,说他醉,他神色寡淡。
说他没醉吧,他眼尾被酒精浸得一片猩红,不过是勾唇笑一笑,像极了喝高的醉鬼,一双眼睛装满灯色倒影,深情脉脉的,耍流氓勾引人。
两个人就这么在泳池边,沉默相对。
徐敬西找不到打火机点烟,忘在地下室了,只能咬着。
她低呐:“你又喝酒。”
徐敬西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冷不冷。”
小姑娘的脑袋在他掌心晃了晃,说不冷。
梁文邺喜欢游冰水泳,池里的水早已经关掉恒温。
三个字‘冷不冷’带过她的问题,主导权控在他手里,黎影想了又想,醉就醉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车有人开,回酒店有陈元东备醒酒药照顾他,轮不到她操心。
徐敬西示意怀里:“起来,穿鞋。”
黎影收起脚,带着湿漉漉的水渍,故意压到他的西裤,蹭湿他满怀,又调皮又怪紧张的。
徐敬西深深拧起眉头,坏坏地骂了她一句:“小混蛋。”
带着一身酒气,又不让人觉得他萎靡,把他压到躺椅吻一吻,他估计都醉得发昏,随便吻他,黎影想。
看见徐敬西慵懒招手,服务员捧着托盘过来,皆是叠整齐精致的软毛毛巾。
徐敬西抱起她放在一旁的椅子,蹲在她面前,拿过毛巾,耐心擦干她双足的水渍,给她套上鞋,她怕痒,调皮地抽回,像滑溜的泥鳅从掌心溜走。
徐敬西握住她的脚踝,稍稍一用力,她小身板那点猫劲儿便动弹不得。
黎影也不动了,任由他带回跨间,大掌拖住圆润可爱的小足跟,拿毛巾揉擦湿水。
男人嘴角挂着笑:“别再乱踹啊,我可保证不了什么。”
黎影看他低头笑的模样,也跟着笑,双脚哪还动得了,任由他擦了。
徐敬西捏了捏她的脚趾小根,润润软软的像果冻,突然笑问:“脚这么软,学过跳舞。”
她点点头。
“小学的时候,学的。”她补充。
徐敬西扔开毛巾:“你会的挺多嘛,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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