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可这世间,最难两全
崔滢低下头,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她嗯了一声,为什么,她总觉得怀微不开心?
“近日来,朝中事多,冷落了你,等事情解决,带你出宫可好?”
楚烆牵着她,走在宫道中,晨起的风有些凉,他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为她挡去不少寒风。
“都听怀微的。”
姑娘乖巧点头,可脑海中却总是止不住的回想起赵姝的话。
回东宫的路上,刚好遇到了柴广福,他对着楚烆恭敬行礼道:“奴才见过殿下,殿下,陛下醒了,要见您。”
“孤还以为,他醒不过来了,正在想着该何时挂白幡。”
帝王制衡之术,他用的很好,但也正因如此,才会让大朔从内里开始渐渐腐败。
“好,好,好。”
“滢滢,孤只有你了。”
但遇到滢滢之后,即便那全是假意,她也说,殿下才是这世上最多情之人。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去纠结那么多,所有人都想他死,那他就偏要坐上那个位置,启帝守不住的东西,他来守。
“正是因为你知道,你最痛恨的人,恰恰是最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本来已经转身要离开的楚烆,再次转身过来,他眸光中,是森然寒意:“孤在佛堂,跪的是母亲,不是你的皇后。”
再次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柴广福的心脏依旧感觉有些承受不住,他急忙跪下喊道:“殿下!殿下慎言。”
崔滢有些不舍的拉着楚烆的手:“怀微。”
“我没事,回去吧。”
楚烆安抚她一句,崔滢这才松开手,看着楚烆离开的背影,崔滢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些东西,她身子歪了下,晴雪赶忙扶住她。
为母亲,也为她,更为这天下百姓。
十年耻辱,他也以为自己的本性早就荡然无存。
“东郊的水灾,朕知道了。”
“跪了十多年的佛堂,你的性子,还是这般乖张!”
“我也只有怀微。”
“崔滢的身世你也知道了,贤妃自然也知道了,你说,要是某一天情蛊失控,操纵不了她了,你会舍得杀她吗?”
说完这句,崔滢稳住身形,转过身,垂下的眸子再次恢复清明,她,怎么在皇宫?
紫宸殿。
启帝被楚烆反驳后,连说三个好字,他眼中染上怒意道:“你母后要是知道你如今长成这般,也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拼死生下你。”
这两日,楚烆昼夜伏出,大多数清醒的日子,她都见不到他的面,她想他,眼下好不容易可以陪她,又要被叫走。
启帝声音悠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听着竟是有些许缓和。
“坐下吧。”
“不会有那么一天,陛下还是操心操心自己这幅身体,能不能活过今岁。”
他让柴广福给楚烆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楚烆坐下,不多言语,似乎是在等启帝开口。
本来在东宫中看书的崔滢只听到正殿门开的声音,而后便被一人拥入怀中,他身上还带着几分暖意,似乎是在阳光下走了许久。
他不同,他看到了,就不会放任不管,要杀,就要杀的明白,以儆效尤,敲山震虎,知道厉害,就应该明白,那双手该往哪里伸。
启帝的话未曾说完,楚烆便站起身打断了他,启帝是个谨慎的性子,所以万事,他都不会做的太过。
不过她倒是没说不见,柴广福这心里才松了口气。
楚烆的话满是嘲讽,启帝眸光扫视过他,而后开口:“别太自信了,死人才最忠诚。”
“成充,把夫人送回东宫。”
但是,他的仇,滢滢的仇,他定然会让启帝千百倍的还回来。
“东郊的事情,不能做的太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肃清朝堂,也并非在这一日.”
可自幼便被教导圣人之言,君子之行,早已刻在他骨子里,忘不掉的。
他当然也痛恨启帝,也想过,管它什么江山社稷,他不好过,谁也别好过。
男人挑眉,唇边勾出一抹嗤笑:“若这江山真的会毁在孤手里,你不早就换人了吗?”
是他要做恶人吗?
是他想去东夷国受尽欺辱,在冬日里被打断腿,还要被污蔑非礼后妃,受水刑吗?
他从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所有的苦难,所有的折磨皆是拜他所赐,他是这世间最没有资格来指责他的人。
可是他的手却冰凉的像是在冬日寒冰中浸泡过一般。
“倒不如问问你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虽说楚烆不在乎,可是传到陛下耳中,遭罪的是他们,他可不得止住楚烆这话,免得自己受苦。
无情便可幸免许多事,偏偏一时心软,他做了多情人。
他生来便是如此吗?
“你的承诺,你的爱,在她那里,分文不值。”
楚烆说完后便转身离开,紧握在手中的配饰已经嵌入到他手心之中,已经握出了血痕,他不可以,现在就杀了他。
启帝靠坐在床上,面色有几分苍白,他抬眼看向楚烆,面前之人一手落在腰上,一手握着身上配饰,眸光带着寒意和疏离。
“晚些回去,滢滢。”
她是他克制的良药。
“你是要大朔毁在你手里吗?”
启帝听到他的话,有些激动的要起身,柴广福急急上前扶住他,只见启帝颤巍巍的站起来,手指向楚烆。
“夫人?”
“孤的手中,绝不允许再有今日之祸。”
该死的,是他。
他怒气冲冲的说出这两句话,像是耗费了所有心力一般跌坐在床上。
楚烆垂眸,手落在她脸庞上,她看他的眼神中,多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崔滢伸手覆盖在他手上,她歪头蹭了下他,并未多说什么。
他从一出生,便是被启帝厌恶的人,可他为了母亲,却要对自己好,而后又被薛太妃威逼,将他送往东夷国。
一进正殿便能闻到一股难掩的药香味,不时传来里头的咳嗽声,楚烆的手再次落到腰间,手中握着崔滢给他做的配饰,以防自己待会儿克制不住自己。
崔滢侧过头,还未开口,一吻落在她唇边,随后一滴泪滴落在她锁骨之上,滚烫到好似要在这里留下痕迹一般。
话落,他再次低头,唇齿之间交融的便是彼此的呼吸,是他痴心妄想,这场幻境成真。
可这世间,最难两全。
我在虐不虐之间纠结,但是我又感觉,得让楚烆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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