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没吓着您吧?”张重辉说着收回了手。
冰凉的触感离开了喉间,朱翊镠余惊未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探!
在确定喉间仍旧完好无损之际,朱翊镠这才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他急忙站起身往后退去,好像在他面前站着的六岁孩童是个十分恐怖的魔鬼一般。
“你好大的胆子!”朱翊镠瞪大双眼斥道:“你居然敢……居然敢……”
朱翊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总不能让他说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被一个六岁娃娃给威胁恐吓到了吧?
“不是你自己说想知道的吗?怎么还怪上我了?”张重辉似乎不理解朱翊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说话间他还将掌心向上摊开,一块平平无奇的小石头露了出来。
朱翊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这小娃娃是用石头块抵住了他的嗓子眼,吓得他还以为是什么利器。
“任养心真是伱杀的?”朱翊镠真真正正地提出了疑问。
“当然不是啦。”张重辉一脸孩子气的模样道:“他一个牛高马大的老男人,我怎么可能杀了他。他真的是自杀,我亲眼瞧见的呢。”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朱翊镠警告道。
“我为什么要骗您啊?您不是来帮我们张家的吗?我为什么要骗一个帮我的人呢?”张重辉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又问道:
“是不是我刚刚吓到您了啊?您误会了,我刚刚只是想跟您玩耍而已,我以前也经常这么跟我四叔玩。他还说我的速度不够快,要我多加练习,以后说不定还能用这招来防身呢。”
朱翊镠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面前孩童的所有表情举动,可不论他怎么观察,眼前的孩子似乎都不像是在撒谎,但他仍旧秉持着深深的怀疑。
谁都是从孩童时期过来的,身为‘撒谎精’的朱翊镠更是深知小孩子那恐怖的撒谎能力。
他仍旧记得六岁那年的自己惹下了一个大错,然而不论李太后怎么逼问,他都死不承认,到最后他甚至还将锅甩到了亲哥哥朱翊钧身上。
朱翊镠永远忘不了这件事,因为那一次他的哥哥朱翊钧被骂得很惨,不仅被李太后和张居正轮流训斥了一遍,最后甚至还被李太后罚在太庙里跪了两个时辰。
回想起孩童时期做过的那些恶事,朱翊镠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愧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张重辉的怀疑更深了!
这小娃娃绝对不简单!保不准任养心就是他杀的!
朱翊镠在怀疑着张重辉,张重辉心里也在复盘着这一切。
张重辉很清楚,这小王爷是万历皇帝的心头肉,眼下这种情况,他不可能杀了朱翊镠,更没有必要杀了朱翊镠。
之所以吓唬对方,也是想让对方对自己产生怀疑。
张重辉不怕朱翊镠怀疑他杀了人,他还就怕朱翊镠不怀疑他杀人了。
只有让朱翊镠产生怀疑,张重辉才能知道这小王爷究竟是不是真心来帮张家的。
如果朱翊镠真心帮张家,那他肯定会极力的帮忙掩饰张重辉杀人这件事;如果不是真心帮张家,那便会急着将张重辉杀人之事给捅出去了!
就算真捅出去也无所谓,世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六岁娃娃,能徒手杀死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呢?
事实证明,朱翊镠并没有要将事情捅出去的意思,反倒是让人赶紧将张重辉带走,似乎很不想见到这个‘恐怖’的孩子一样。
然而,张重辉却不肯走了,反倒是眼巴巴地盯着朱翊镠腰间的一块玉佩,他甚至还很不要脸的主动说道:“殿下,您这块玉佩真好看,能送给我吗?”
朱翊镠也是醉了,他活了十六年,还是头一回遇到敢跟他要东西的人。
也不知道是宝贝太多挥霍惯了,还是急着将张重辉打发走,朱翊镠竟还真就将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甩给了张重辉:“拿去拿去,你小子还挺有眼光,这可是本王从皇上那顺来的,你拿了赶紧走!”
“多谢殿下。”张重辉捧着玉佩笑得很开心,但他还是不肯走,只见他又是眼巴巴地求道:
“殿下,我父亲的尸首都在后院停好久了,至今还未下葬,您能不能开恩,让我们出去将他安葬了啊?”
“嘿你小子!居然还敢提条件?”朱翊镠似乎是被气到了,习惯性地便想抬脚上前去给这小娃娃一踹,但走到一半,他又折了回来:“算了,去葬了吧。”
张重辉谢道:“那就多谢殿下了,只是……”
眼看张重辉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朱翊镠忍不住了,“你小子还想要什么?”
张重辉也不客气,直接道:“就是我们家现在吃得很差,我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就……”
“知道了知道了!”朱翊镠不耐烦地打断:“本王让人给你们吃好点总行了吧!真是烦死了!要不是母……行了,你赶紧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多谢殿下。”张重辉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走之前居然还像模像样的拱手作揖行了个礼。
看见这一幕的朱翊镠骤然想起了刚见张重辉时,对方明明说过不会行礼,还说没人教过他。
“好啊!这小子!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耍老子!”
朱翊镠气得直咬牙,要不是顾及着身上还有‘任务’在,他说什么也要把这小娃娃抓来揍一顿!
揍是揍不成了,朱翊镠只能嘴上过过瘾,骂骂咧咧几句,许是想到自己再过不久便要成亲了,不由得鬼使神差骂了句:
“这臭小子满嘴的鬼话,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祸害,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家的姑娘会倒霉到嫁给这种人!”
……
张重辉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后院,不仅带回了能将张敬修下葬的好消息,甚至还偷偷带回了一块从皇宫里出来的价值连城的玉佩。
所有张家人都被惊呆了,纷纷询问张重辉究竟是何情况,然而张重辉的嘴硬程度仍是与先前一样顽强,不论张家人怎么逼问,张重辉照旧什么也不透露。
“重辉,你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怎么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我们可是你的长辈!”二叔张嗣修端着长辈的架子,一副说教模样。
这种用道德作为绑架的逼问,张重辉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对此他只用沉默来作回应。
张嗣修被大侄子这么一晾,竟还真就没了办法,谁让这孩子是他大哥唯一的骨肉。
哪怕张重辉做出了忤逆长辈的举动,嚷嚷着要揍张重辉一顿的张懋修终究还是舍不得对老大哥唯一的骨肉下手,他只能是拉着张脸表达自己身为长辈的不满。
在朱翊镠的指示下,张敬修的棺樽终于可以下葬了。
下葬是大事,日子不能随便,再三斟酌挑选之下,下葬日定在了最近的三日后。
三日后,张家的大门将真正打开,张重辉也终于将踏出这方天地。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一件决定着张家,能否真正脱离险境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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