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走出门,悄悄的关上了。
蓝天佑裉了外衫,躺在榻上,盖好被子便合上了眼,平静而淡然。
屋里,极静。
榻上的艾娅兰怎么也睡不着,听着蓝天佑均匀的呼吸声,她轻轻翻过身,探出头看向窗前的一角,软榻上蓝天佑睡姿良好,神情安然,趁着月光,那面容那姿势,都是极美好的。
唉可惜,这人的心是给了何秀的,她也只能远观罢了。
这一晚睡的恍恍惚惚,直到快天明时才实在熬不过困意,沉沉睡下,待琳琅唤她时,已是日上三杆。
她迷糊的揉了揉眼,下意识的就朝房角看,软榻上只有叠的整齐的棉被,和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的龙涎香。
“小姐,爷早就走了。”琳琅小声说,一边给她穿衣。
艾娅兰垂下眼帘,不知怎么突然有点失落,为他昨日的那句略带悲凉的埋怨。
“其实小姐你何必这样呢?左右爷都是你的夫君啊!”琳琅叹息着道:“外面人虽然不知道,可是爷现在心里肯定难过极了。”
艾娅兰凝起了眉,蓝天佑会难过吗?不过外面……现在一定以为蓝天佑寵了她了,而且她又起这么晚,指不定外头人怎么传呢?
算了,就算觉得现在蓝天佑这男人不错,可是他毕竟是有何秀的,她是无法和别人共享。
琳琅见她一直不吭声,也不敢再多说了,扶起她给她梳头,一边道:“爷走时吩咐,说你一晚未睡好,想是早饭没得吃,这不,到这时候,让爱菊把饭送来了。”爱菊是伙房的。
艾娅兰叹气,苦笑,这男人,不必做这种细节的事让她感动。
琳琅也不再说话,只双手灵活的把头饰都给她弄好,末了,若无其事地说了句:“现在老夫人下了命令不准爷去西屋,恐怕以后爷都要来这儿了,这睡软榻的事,也不知包住包不住。”
艾娅兰的眉心更紧,指甲扣着桌面,道:“迁就到搬房吧,搬了偏房,我就好打发他。就是夫人说起,我也有话说。说不定,她一急就给爷送个通房,不是省事了么?”
琳琅的手一顿,望向镜中的她,“小姐,你真的是疯了不成。”
“得了得了,我的心事你不懂,快点的,我饿了。”
琳琅苦着个脸,转身去拿饭。旁的屋里的主子,哪个不是想尽了法子拉拢爷的心,小姐以前也是苦于无论如何也没展示的机会,可现在好不容易爷转了心意,小姐拿翘拿的过了火。依小姐的心思,难道真的和离了,被休了,就能过的好了?一个弃妇,还会有什么好日子?为何小姐她就是不开窍呢?难道受了爷的寵得了爷的心,不比当个弃妇好么?
但是不得不说,两人的关系,因为这一晚起,有了微妙的变化。
且从这天起,蓝天佑就每天雷打不动的,隔三差五的白天去看何秀,毕竟是孕妇嘛,又是心上人。到了晚饭后,在书房看到天黑,再沉默着来东屋里,直接歇在软榻上,有时候和艾娅兰打个招呼,说上一两句话,有时候连半句也不说。到次日早上再早早的离开,来去匆匆的。
艾娅兰心里起了愧意,便让琳琅尽量将那软榻弄的舒服些。
何秀这回算是消停了,不再成天的把心思放在东屋,就连蓝天佑这频繁的去东屋的事,也半字不敢提,她终于想透了,她就算再是天佑的心头肉,那也是个妾,身份在此,她已经犯了一回忌,她一个罪臣之女,万一再惹恼了老夫人,哪天悄悄的将她卖了都有可能。她可不敢再冒这个险。当下,她得老实,得乖顺,重新赢得天佑的心。至于今日被东屋欺下的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说那可怜的冰儿,被老夫人打的多天下不了榻,若不是蓝天佑先放了话,被打后扔出去就卖给了人伢子。这回保了个命,可再也不敢多嘴,更不敢奢望,老老实实的伺候何秀。
唉,要说这古代的丫头啊,可真是无辜,分明是主子间的争寵,硬是连累了一个丫头。琳琅听了心里直念小姐的好心肠,嘴上却也说:“那得分什么奴婢,没有尽到自己本份的,自然不亏。”
艾娅兰就想了,琳琅这是不是在说,她一直在给自己正确的进谏,而自己一直不听呢?她这是有寓意的吧!不过,她也装作听不懂。
现代女人和古代女人,代沟那可不是一年两年的,那是一个世纪两个世纪的。她没那口舌跟她解释,只需好好活自己的。
眼见着,这般不痛不痒的,就到了下月初。
艾娅兰不敢大意,决定要给蓝夫人挑件寿礼,但她不知道古代给婆婆都兴送什么,就和琳琅左右商量,最后在嫁妆里挑上一件精良珍贵的玉佛。
于是当日早上,蓝天佑不像平时一样,起身就告辞,而且穿戴整齐的站在一旁,等着娅兰梳妆打扮。娅兰知道他是要和她夫妻双双一起去拜寿,显得好看,她便也一板一眼的配合着。
说是过寿,但好在并不是60岁这种大寿,所以摆场不是特别大。蓝夫人今年49岁,今日打扮的鲜丽富贵,更显得年轻。
娅兰将手中的玉佛送上,蓝夫人眼睛都眯了起来,眼瞅着她与天佑双双站在一起,那可真是才子佳人,顶好的一对儿,怎么瞅着都让人喜欢。“娅兰哪,你可知,你送什么礼给娘,娘才最高兴吗?”
娅兰自然看得出蓝夫人眼睛里的闪亮,却强装懵懂,干干地笑。
“是你快些给我送个大孙子。”蓝夫人呵呵地笑开。
娅兰故作羞涩地垂下头。
蓝天佑侧目悄悄地斜着她,嘴角牵起轻微的笑。
正在此时,何秀在冰儿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入得厅来,她的目光是第一时间锁定蓝天佑的,所以在众人还在望着娅兰的娇羞嘻笑时,她就注意到了蓝天佑看着娅兰那似多情似动情的目光,胸口瞬间腾起强烈的怒火,手指甲都要嵌进肉里。但也得压抑着,僵硬着走上前,脸上保持着温婉的笑,“媳妇儿给娘亲祝寿,祝娘寿域开祥。”说着,将手中的贺礼送上去。
艾娅兰拿眼睛一瞟,嗬。一块金子做的鱼形配饰。
好嘛,她才送了块玉,人家送金子……罢罢,她都是要废的儿媳妇了,送块玉已是亏本了。
何秀的眼睛也早就瞄到了艾娅兰送的玉佛,心里一阵得意,她前些时惹了老夫人不快,正想凑机会讨好,于是这次是使了大血本,希望能讨了老夫人的喜。
“嗯,秀儿有心了。”蓝夫人只温温淡淡地说了句,再吩咐蓝天佑,“天佑,你们先坐下吧!”
蓝天佑伸出手来,扶着何秀的手臂,许是习惯性的,许是觉得她有身子,所以他就自然的就做了这样的动作,然立即,就回过神来,匆忙的看了艾娅兰一眼,艾娅兰不在意,几乎看也未看他们,转身就坐向了东面三个座位的最边。她是大,这点她知道。
何秀在蓝天佑的爱护中迎面走来,何秀笑盈盈的看着她,问候了声,“姐姐。”
艾娅兰抿嘴一笑,没吱声。看得出何秀眼睛里的胜利之色,天佑在众目睽睽下对她的照应,让她拾回了面子,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再看向蓝天佑时更多情意绵绵,然,此时蓝天佑坐在位子时,眼睛里已有些心神不宁。
艾娅兰对这点戏码不甚有兴趣,话说她也很期待这个宴会,过了今天,她就能搬到自由场所,山高皇帝远的,总能多上一份清幽,顺带,活动也自由。
所以她心情良好的东瞅西望,完全不看蓝天佑投来的探视目光。
正堂正面挂寿帘,两旁配有吉祥对联,八仙桌上摆有香炉、蜡千、寿蜡,以及黄钱、纸元宝、千张,使之下垂供案两旁。条案上摆有寿桃、寿面等寓意长寿的食品。
不肖时,已有宾客来祝贺,因蓝府财大势大,纵使不是大寿,也引来不少亲信官场上的人前来找机会拍马屁,各方亲朋送来的贺礼大致有‘寿桃’,带祝福语的糕点和布匹玉器,陈列在八仙桌上。
艾娅兰不喜欢应付大场合,还好一旁的蓝天佑将一切都挡了去,她只要在一旁笑一笑,便可了。但是,不管如何她也是蓝家的正宗大媳妇,就算不吭声,也得忤在那儿,说不累,那是骗人的。
艾娅兰是无聊的累,何秀大着肚子却是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艾娅兰还不知道,这女人还这么会应酬,瞧她与人热络那样儿,简直是八面玲珑了。
艾娅兰跟她的心情不一样,她也不是那人,懒得与人亲热,再说也不必要。于是跟蓝天佑找借口说有点胸闷,出去随意走一走,立时就回来。蓝天佑看向她的眼睛里有点担忧,问了句:“怎么了?”
“可能是太吵了吧,我马上回来。”说完,她也不等蓝天佑回答,就领着琳琅快步走出正堂。
蓝天佑却是久久追随着她的身影,好看的双眉微微的颦了起来。
何秀转过脸来,拉了他的衣袖,“天佑,姐姐为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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