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裴心闭着眼睛,微倚着轿子而寐,他的眉眼略带疲惫,却掩不住他脸上透出的兴奋。
两个人,一路沉默。
没有很远的路程,想来他的王府也是与皇宫紧连之处,听得轿子一个轻颠,停下了,纳兰裴心也睁开了眼睛,淡然的说:“到了,随我下来。”
娅兰看了看他,心中是有点怕的。忽然鄙视自己,她还真是会欺软怕硬,他好的时候,她满眼的瞧不上,一旦他的威严起来,她就不得不瞧得上了。“可不可以……跟我爹报个信,说我已平安。”
“明天一早就派人去。”纳兰裴心向她伸出手,她迟疑了一下,心下一横,既已如此,何需矫情,就算再不习惯,她也得让自己接受。将手搭在他手掌,他紧握她的手,扶将着她下轿。
抬头来,有点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没有入过王府这种高档场所,夜晚并没有掩盖王府的奢华,反被月色照的越发神秘,寂静的花园景致屋檐像是一副水墨画,庄重肃穆。
“走吧!”纳兰裴心牵着她的头,率先朝着正院走去。
娅兰抬头,望着他修长的身形,优雅的姿态,和铺了他一背的如瀑顺发,她苦涩了,若她不是心系天佑,若她不是这一身的笨重,这该是多么梦幻的一幕。踏入王府的这一刻,也许她再也没有脸面见天佑,可是,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她从此,会被纳兰裴心弄得身败名裂。
她不再是艾娅兰,也对,她不要艾娅兰变成别人的性奴。
如烟,也好。可以假设那不是自己。
已是深夜,纳兰裴心直接将她领向了他的寝宫,殿门前,虽然迎面扑来温暖的气息,娅兰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在抖,但她没有一刻的迟疑,一直随着他走了进去。他一扬去,摒去了所有的侍卫女婢。
寝宫很大,宫墙上左右各镶着发出亮光的大明珠,其它倒是从简,白色的纱幔笼罩着华丽的大榻,是整个殿的重点,也牢牢吸引着娅兰的目光。
纳兰裴心看着她的眼睛,抬手去解她的长氅,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衣襟。对上她惊恐的眼神,纳兰裴心笑了,“反悔了?”
娅兰看着他,直到现在,她还有点恍惚,怎么看他都不是那种人,他不是她心中的魔鬼,只是变得让她认不清。
“你什么时候救天佑。”她睁着一双大眼严肃冷清的问。
纳兰裴心不以为然,“你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吗?”
“裴心,我们不要这样。”分明是那么熟,分明曾经那么亲密的相到扶持,她不想见他脸上挂起面具,故作邪恶。
“呵,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纳兰裴心冷漠的说着,反手去解自己的衣裳。
娅兰下意识的低下头,有点不敢看他。
他侧头,看着她低笑,“不记得,我们曾经一室同睡过吗?”
娅兰想起那次被劫后,他救她的情形,现在来看,那时美好的不似真。
“过来为我宽衣。”他低沉着声音命令着。
娅兰抬起头,幽幽的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靠上前,说不清心里面什么滋味,双手触上他的腰际,颤抖着去解他的腰带。
从此以后,她还有什么尊严,她不知道。
外袍裉下,露出他里面洁白的小衣,她没有看到过,他的身材极好,颀长的,宽肩细腰,手臂和双腿骨节秀长,连手指都如玉一般,皇家的男人,还真是优质的。她居然以前从未仔细看过他。
难怪他一身的怨气,换成是她,也不甘心吧!
那么,就当以前欠他的,现在还他吧!
“三天之内,我会救他出来。逆谋之罪,非同小可,我也需要找到替死鬼。”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娅兰心头涌动起别样的情绪,抬头,眼睛闪烁的望着他一头闪着荧光的墨发。
他侧首,缓缓瞥向她,“满意了吗?”
娅兰望着他的脸,蛊惑般点了下头。
他突然飞速转身过来,一把捉住她的下巴,惊的骤然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他的瞳孔,那双里面涌动着怒吼的狂风一样的瞳孔,她在抖了,呼吸不畅,下意识的后缩着,想要逃脱他的紧箍。
这样的纳兰裴心她不认识。不认识。
“那么,就乖乖的陪我吧!”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生生将娅兰的心震成两瓣。“我……我现在……不适宜……”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惊吓的眼泪也憋在眼底。
纳兰裴心面容冷峻的盯着她,他听懂了她要表达什么,久久的,两人这般僵持着。
“那……换了旁人,要冤死另一个人么?”她怔怔的,问。
他嗤笑,“你还有心思怜惜旁人?”
“只是,没有别的法子么?”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他不耐的皱皱眉。
她便不敢再吭声了,只戒备的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映着珠光,如琉璃一般瑰美。
“不准逃。”细碎的说出这句,他欺身压下来,重重吻上她的唇……
娅兰全身僵硬,不能想不能看,她的世界在一这刻骤变,天与地互换,美好的一切都倒塌,她不知道他碰上她的那个瞬间她变成了什么,她感受不到他紧压着她的唇上是什么触感,她不知道那进到她唇间的又是什么……
她只能无助而无望的任他肆意索取,任他采撷。她从此,只是一只玩物。
清晨的脆光照进了牢房,给这个阴暗的地方传输了一丝朝气,却带给牢中的人更深的惶恐。每过一天,他将离死更近一天。
光线打在蓝天佑清瘦的脸上,将他的脸分成阴暗两半,冷酷的神色更显得诡异和可怕。
这一晚,他的心如被虫咬一般,千疮万孔,痛的不可遏制。
牢里没有了娅兰,更显得清冷阴暗。他不知道……娅兰怎样了,她到底是怎样了?他无从而知。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无助,这么悔恨。身为名门贵公子的他,父亲在世时便以文才过人得到皇上的赏识,一直以来他享受着众人的仰视和羡慕,他没有承受过饥苦和挫败,于是他骄傲了,他不知道成败只在一念之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曾给他一切荣誉的人,反掌便能将他打入地狱。
回想自己雄心壮志的想要拉垮五皇子,是多么幼稚可笑的行为。楚心裴心兄弟俩联手,便是整个天下,他早该看透,为何还自投罗网,竟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赌。一切都是缘于他的心高气傲,他的不可一世,趾高气扬。他是有什么资格那样做?现在回想自己曾经的不服气不甘心,根本就是不识抬举不知天高地厚,最终自取其辱。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是他亲手,将他与娅兰的幸福毁于一旦。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他有娅兰,还有年迈的母亲,为什么他居然那么冲动,不成熟,都是他连累了他所爱的人……
牢饭还放在脚边,他没有吃上一口,只饮了一些清水。只一朝一夕之间,他的脸颊明显的凹陷下去,眼睛里也瞬间沧桑几分。父亲说的没错,伴君如伴虎,一切要小心再小心。为何他之前没有听,在朝为官,生死只悬在一线。
他该早一点领悟,退出这无声的战场。可是人总是贪婪的,不摔下来,永远不知道深渊有多深。他有娅兰在,还和他们斗什么,荣华又能带给他什么,他早就不稀罕,娅兰才是他的宝,他已得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为何,他晚了一步觉悟……
牢房缓缓的亮了,他知道这个时候,来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人,他依然微合着眼睛,一副忘我空无的模样,冷然面对一切。
脚步声停留在牢门处,余光中那明闪闪的料子,着实的刺眼。
“本王是个惜才之人,可惜你太过张扬,难以驯顺。”纳兰楚心语调轻快地说,好似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他。
蓝天佑一动不动。
“蓝大学士啊,沦落至此,真让人唏嘘。”那人又不咸不淡地说。
蓝天佑半掩了眸子里露了些厌烦。来到这儿,就是给他说这等废话的?
“朝堂之上,蓝大人一直是众人所聚集的焦点,有才,有貌,让人艳羡,身旁更是美人佳人环绕,演说了当代才子佳人的话本。”纳兰楚心莫名其妙地对他继续着吹捧,语言中却让人听出些掩藏的危险来。
蓝天佑屏住了呼吸,眼神亦淡冷。他捧他越高,恐是要摔他更甚。
“只是曾经那么风光的蓝大人,如今变成了死囚犯,身旁的佳人,也一个个投向了旁人的怀抱,这听起来,就惨不忍睹。”纳兰楚心终于说到了重点,神色越发得意洋洋。
蓝天佑咬紧了牙关,他恶心纳兰楚心的这点愉快,打败一个他,就能令他那么愉快吗?他只是臣子,他是皇子,地位如此悬殊,他纳兰楚心也太没出息了吧!
“果然与众不同,到这一步,还能如此淡然。”
“我已是将死之人,无妻无子,只有一母,旁人怎样都与我无关。你五皇子也会这么幼稚,在我面前有什么值得得意的?”蓝天佑终于出了声,只是脸色还是一味的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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