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曹家传承,新老魏王交接!
许都城外。
身着魏王世子袍服的曹丕,早早的便等候在侧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逐渐熟悉了曹操平时的事宜,与曹操手下的文臣武将,关系相处也渐渐找到感觉。
当然
他本来也是有一套班底在的。
曹休、曹真、夏侯尚等宗亲,还有崔琰、贾诩、司马懿、陈群、毛玠等大臣,在与曹植夺嫡之时,他们便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些原来坚定支持着他的人,他自然也是要委以重任的了。
远处
在天下皆白的大地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逐渐变成了一支行军的部队。
身着黑甲的士卒面色冷峻,一个个眉头都紧皱着。
冬日雪中行军,其中的酸爽,只有他们这些大头兵知晓难处,这些贵人们,他们懂个屁!
“弃故乡。
离室宅。
远从军旅万里客。
披荆棘。
求阡陌。
侧足独窘步。”
曹丕感慨一声,缓步上前。
他已经是看到了曹操的王驾了。
“儿臣,拜见父王。”
“臣下,拜见大王。”
曹丕领一众宗室大臣,跪伏在曹操王驾两侧。
“大王身安。”
曹仁从王驾之中,对着跪伏在地的大臣大声吼道。
“都免礼起身罢。”
曹仁替曹操回答,曹丕跪伏在地,眼神闪烁,却也没有耽搁时间,当即起身,说道:“谢父王。”
其余臣工,则是山呼:“大王千岁!”
起身,曹操并没有邀请曹丕入王驾,而是径直入了许都城中。
“殿下。”
陈群上前,眼神隐晦,小声说道:“大王连说话都要让大将军代劳,恐怕.”
“莫要多言!”
曹丕挥手止住陈群后面要说的话,他眼神闪烁,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子建.应该也快到了?”
陈群点头。
“应也是这几日间。”
曹丕点头。
“入城拜见父王罢。”
自家父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败坏。
连话都要不能说了?
这不是说
命不久矣了了?
曹丕心中既是兴奋,又是伤心,在心底里,甚至还有些许害怕与担忧。
兴奋的是,他终于要熬出头来了。
伴君如伴虎。
更何况自家老子还是多疑的人。
梦中好杀人!
夺嫡之中,他险死还生,终于是熬过来了。
曹昂、曹冲、曹植。
现在终于是轮到他曹丕了!
伤心的是,曹操毕竟是他生父,如今病重将死,作为儿子的,心中自然也是有悲伤之意的。
自家父王有二十多位儿子,对他曹子桓虽然一直不宠爱,但也未有过轻视。
该给他的,最终还是给了他。
并没有区别对待。
而害怕与担忧的是,自家父王薨逝之后,他曹丕,当真能够掌控魏国全境?
这天下是他老子打的,他这个做儿子的,能够守住基业,甚至一统天下?
俗话说得好,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魏国境内情况错综复杂,世家、宗室、豪强、皇帝,曹丕只是了解一下,便觉得有些焦头烂额了。
更不用说,除了内患,他魏国还有外忧。
江东鼠辈,可以不去理他。
北面的鲜卑、西面西域诸国,都可以无视。
但那益州刘玄德、荆州刘公嗣,他却不敢无视。
尤其是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
刘备跟他父亲是一辈的人,他曹丕可以熬死他。
但这刘禅,年纪比他还小!
甚至跟他儿子一般大。
谁熬死谁?
而且
即便是曹丕不想承认刘禅比他厉害,但也不能否认刘禅确实非是凡俗,在军事、政治上,都有手腕。
一位年轻,有雄心壮志,有大义在身,天下人望汇集,还有能力的汉中王太子刘公嗣。
恐怕会是他曹丕一生的宿敌!
曹丕心中杂意四起,但他下一刻,便重重摇头,将脑中的杂念抛除出去。
若怕这怕那,我曹子桓当什么魏王?
不如趁早投降了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算了!
魏王府。
内院内室。
曹丕缓步入内,却见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病恹恹的老人。
那皮包骨的模样,宛若将死之人一般。
虽然一个月前,曹操在许都之时,已有虚弱之相,但现如今曹操的模样,真跟死人差不多。
两者的差别巨大。
“将药拿来。”
曹仁正端着一碗浓稠汤水上前,说是汤水,不如说是汤汁、汤渣。
一碗汤药上,满满的,都是药草。
曹操接过药碗,皱着眉头,边喝边嚼,花了快一刻钟,这才将这一小碗汤药喝下去。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热汤药喝下去,惨白的脸上,终于是显出些许血色了。
这如针扎般疼痛的脑袋,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第九副药。
最后一副药,最后,再没有药可以吃了。
瘫坐了再有一刻钟,曹操眼睛逐渐变得有神起来了。
他看着早早等候在侧的曹丕,对着曹仁说道:“子孝,你去门外候着,孤有话,要单独与子桓说。”
“诺。”
曹仁闻言,将药碗收拾好,对着曹丕点头示意,便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门,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你们出去巡视,不许人接近此处百米之内!”
“诺!”
守卫当即离去,曹仁便站在门口处,如门神般,一动不动。
而房间之中,曹丕被曹操那一双虎目盯得发麻。
站了快半个时辰,他的脚,已经是有些发麻了。
但此刻却不敢说话。
“孤已经知晓许都城中事,你做得很好。”
曹丕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都是儿臣应该做的,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父王指正。”
曹操瞥了曹丕一眼,语气却是加重了几分。
“家事国事天下事,你只做好了国事,家事呢?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听曹操这一句训斥,曹丕脸颊顿时羞红起来了。
“儿臣.儿臣”
那个贱人!
一想到甄宓在刘公嗣身下承欢的模样,曹丕眼睛不禁通红起来了。
一种被牛了的感觉,直冲脑门。
“罢了。”
曹操看着曹丕的表现,很是不满。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孤视女人如衣物,合适便穿,不合适便弃,如今甄夫人被那刘公嗣所擒,你要做的,不是喘着粗气,不是一脸愤怒,而是要想办法,将她抢回来,甚至将那刘公嗣的妻妾,也抢过来玩弄!”
玩别人的女人,这天下间,谁能比他曹孟德更擅长?更有心得?
“儿臣明白了。”
“你不明白!”
曹操的虎目直视曹丕,他曹孟德大大咧咧的,不知道怎么生出这么阴柔的儿子出来。
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你可当着孤的面指天发誓,一定要战胜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夺其基业,掠其妻女,得其臣民?”
战胜汉中王太子刘公嗣?
曹丕犹疑了一瞬间,当即右手指天,说道:“儿子定然能做到!”
“你一定要做到,不然的话,孤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父王.”
曹丕眼眶通红,当即要跪伏下去。
曹操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哭哭啼啼,岂是人主之像?你给我站起来!”
被曹操一声痛喝,曹丕赶忙将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将腰板挺直了。
“孤问你,若我百年之后,这魏国,你要如何整顿?”
如何整顿魏国?
曹丕想了一下,说道:“儿臣以为,治理国家,应先要注重选官。人才之进退,关涉吏治之清浊,政治之得失,治吏得人,则吏无不治,应以世官、军功、察举为主,唯才是举、尚智重才。”
曹丕偷偷瞄了一眼自家老父亲曹操,发现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出来,心中大定。
“若要掌控全局,以稳定人心,或可门荫特权,以功赏爵。”
士族盘根错节,那刘公嗣乃大汉宗亲,中山靖王之后,身上便扛着一杆大旗,他曹丕若是要与之对抗,给世家让步,以期得到他们的支持,也不如不可。
“你继续说。”
与士族让利?
让是可以让,但要看让多少。
若是到士族做大,以至于到不可制约的地步,那这天下,是他曹家的天下,还是士族的天下?
“治理国家,任用官员,亦是重中之重,任官以职事,关涉吏治之损益,治国之功效,任官得其人,故无为而治。儿臣在任官时,自然会做到识人善任、量才授职、用人以诚、不拘一格、赏善惩恶。
拜授、封赠、特简、试用、荐任、改调、补缺、兼任、差遣等任官途径,儿臣早知,业已会使用,任官之时,亦是会注意制衡,平衡各方面势力,以做到完全掌控朝局。”
曹操点了点头。
“看来,子桓你是有认真学习治国的。”
治大国若烹小鲜。
便是要在最细微处着手,才能达到成效。
用好人才,就是从官员任职上确保人岗相适,用当其时,人尽其才,这是国家治理的关键环节。
任官时既要识人知人,也要莅事明理,更要任使以责,在考察人才、调查事由的基础上,力争做到职事为上、人岗相适、人事相宜;任官时既要集中任官权力,又要分散任官路径,充分发挥君主任官的主导优势
他曹操精于此道,能够将魏国治得服服帖帖。
今日听曹丕此言,想必任官之道,他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的。
很不错。
“最后,便是治官了。治官之成效,关涉生民之休戚,天下之盛衰,吏治不修,由官繁乱。以德治官、以礼治官、以法治官、以制治官.”
曹丕侃侃而谈,他并非是没有能力的人。
相反。
在为官治国方面,他能力不差。
“推行屯田制,并实施谷帛易市”
“恢复农业生产。降低赋税支出,减轻百姓负担”
“修建太学,拉拢士子之心”
曹丕滔滔不绝,说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停下来。
曹操的脸色,已经是由开始的嫌弃,审视,变成现在的满意,不住点头。
看来他曹操,算是后继有人了。
若无战事,魏国交给子桓,定能保住他曹操打下来的基业。
当然
前提是没有战事。
一想到那刘公嗣,曹操原本灿烂的脸上,不禁变得阴沉起来了。
“治国之道,子桓你已有心得,孤心甚安,那如何对付那刘公嗣,你心中可有定计?”
对付刘公嗣?
曹丕愣了一下,他思索再三,说道:“刘公嗣确实不可小觑,但也不必怕他,我魏国有九州之地,百姓数百万,先守着来,休养生息,不出三五年,府库充盈,士卒精锐,届时选一强将,发大兵过去,收复荆州、益州,不是问题。”
难道先前,曹子孝、庞令明、于文则、徐公明不算是强将?
他们手下士卒,哪一个不是百战精兵?
足有十多万人。
还是打不过那刘公嗣。
曹操对于曹丕的泛泛而谈,很是不满。
“若三五年之后,他自荆州、汉中,会同江东孙权,三面攻我魏国,该当如何?”
三面攻魏?
曹丕面色严峻,说道:“儿臣自会命曹真、曹休为大将,守住关中;至于刘公嗣,儿臣亲自带兵,与其争锋,那江东孙权,有文远在合肥,徐州无有忧虑。”
曹操摇头,说道:“你便只能想到这些?”
曹丕眉头一皱,他很明显能够感受到,曹操对他的回答很是不满意。
他又是思索良久,脑袋中进行激烈的头脑风暴。
“江东孙权是可以争取的,与之盟约,给他点好处,邀他共破荆州,如今刘公嗣名震天下,汉中王有高祖之相,南昌侯又多次败于那刘公嗣,必对刘公嗣心生怨怼,三面攻魏?不可能!”
这是政治上的考量了。
军事只是政治上的延伸。
有很多仗,便是在政治上解决不了,只能寄托在暴力上面,才来做的。
在打仗之前,便稳住江东,这才是上上之策。
到了要发兵对付江东的时候,那已经是落在下乘了。
“还有,陛下你准备如何处置?”
陛下?
考虑片刻,曹丕当即说道:
“父王乃是汉臣,儿子,则是魏国世子。”
曹丕低着头,没有直接回答曹操这句话,但答案,其实也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曹操愣了一下,最后叹了一口气。
“记住,要留有体面。”
“儿臣明白。”
今日与曹丕谈话之后,曹操明显轻松了很多。
像是有一件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完成了一般。
“孤乏了,你退下吧。”
“诺。”
曹丕如释重负,缓缓后退,当他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在曹丕身后,曹操的幽幽之声,却是爬进他的耳朵里面。
“当日冲儿,可是你害死的?”
嗡嗡嗡~
曹丕耳朵里充满了嗡嗡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一样。
他连忙转身,跪伏在地。
“父王,冲儿乃儿臣兄弟,儿子怎敢杀亲?”
曹操仔细盯着曹丕,摆了摆手,说道:“记住你今日所言之语,下去罢。”
“诺!”
曹丕的后背,已经被汗液浸湿了。
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了。
曹仁手疾眼快,赶忙上前将曹丕搀扶住。
“世子小心。”
曹丕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多谢族叔。”
一路走出内院,曹丕的眼神阴沉,忍不住阴恻恻的笑了两声。
建安十三年。
曹冲是怎么死的。
这天下中,或许没有人比他曹丕更加清楚的了。
但只要他能坐上魏王之位,所有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冲弟。
是被毒蛇咬死的。
他曹丕如此说,谁能不信?
谁敢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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