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认命吧!”其中一人劝另一人,“三少爷打从七八岁起就开始偷偷往外跑,这都多少年了,本事早练出来了。
要不然他可以从角门走,可以让年妙带着他翻墙走,为何非得走正门?
就是证明他有从正门出去的把握。
这叫艺高人胆大啊!”
“可他为什么不替我们想想?他是走了,遭罪的是我们呀!”
“这就是三少爷的高明之处了。”
“怎么说?”
“从角门走了,翻墙走了,那是他一个人的事,最多牵扯上一个年妙。
可要是从正门走了,那就是今晚值夜的门房的事,门房没拦住,怪谁呢?
到时候大夫人追究起来,有我们两个在前头挡着,他就算沾着怒火,也先被我们分散了。”
“那咱们怎么办?大夫人会不会打死咱们?”
“不至于!事情还没坏到那种地步。
三少爷出府也不是敲锣打鼓出去的,他肯定是偷偷摸摸的。
只要他能保证偷偷摸摸地走,再偷偷摸摸地回来,那今晚就无事发生。
但是咱们一定要把这事儿瞒住,如果有念卿院儿的人来问看没看到三少爷出去,一定要说没看到,把这事儿给瞒得死死的。”
另一人:“那我们岂不成为三少爷的同伙了?”
“不然怎么办?你想挨打吗?”
“不想。”
“那就同流合污别合计!”
慕元青出了府之后一路往大理寺跑,他是不敢叫车夫的,怕被更多人发现自己出门。
但从长宁侯府到大理寺可不近,这一路跑差点儿没把他给累死。
可是用走的吧!又觉得太慢。
眼下天都黑了,万一姐夫不等他,那这一趟岂不是白出来了。
有城外那些敌军的事情在心里搁着,再加上姚轩的病,他也没有喝花酒的心思。
出来,就是为了调查事情真相的。
慕元青继续跑,跑着跑着就下了一个决心,那就是要学骑马。
只要他把骑马学会了,就养一匹专属于自己的马。
到时候想骑走就骑走,府里不好养就养在外头,离侯府近一些,他去取也方便。
这算是他真正下决心要做的第一件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终于,大理寺到了,但天也全黑了。
慕元青有些沮丧,他觉得都这个时辰了,姐夫肯定不会还在衙门。
正琢磨着要不要往城门跑,看看姐夫是不是去城门了。
这时,大理寺的门被打开,率先露出了北陆的脸。
慕元青乐了:“北陆哥!北陆哥!”
北陆也乐了,“哟,胆小的三少爷来了!”说完回过头道,“主子,咱们没白等。”
萧云州在他身后走出衙门,看了慕元青一眼,只说了一句:“上车!”
话音落,一辆马车也正好停在大理寺门前。
慕元青听话地跟着上了马车,北陆亲自赶车,车厢里就坐着他跟萧云州。
尴尬的气氛又来了,好在萧云州很快开了口,问他:“怕不怕?”
慕元青诚实地点头,“怕。但是又好奇。哎呀反正死就死吧!吓死跟真相比起来,我还是选择知道真相。这事儿不搞清楚,我心里也不安。
姐夫,姚轩病了。就是姚太医家里的少爷,他病了。
姚太医说他的病症跟我上次的很像,那就说明姚轩也是被什么阴寒的冲着了。
姐夫,我觉得这跟昨天晚上我们经历的事情有关。这事儿我有经验,肯定是有关的。”
萧云州发出灵魂一问:“那你为什么不再病一次?”
“我……”慕元青想了想,“是不是因为刚病完一场,对这件事情稍微有点儿抵抗力?”
萧云州哪知道。
慕元青没话找话,“松子我给二姐姐了,二姐姐立即就打开吃,吃得可香了。”
一说到慕长离,萧云州有了兴致,他问慕元青:“听说你们慕家没几个人认同二小姐的身份,你呢?你认?”
“我认啊!”慕元青一脸懵,“为什么不认?谁胆子大到敢来冒充侯府嫡小姐?
再说,我父亲和祖母又不是傻子,她要真不是二姐姐,早把她打出去了。”
萧云州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是有些人还是不认。”
“不认的也没啥好下场啊!”慕元青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夏姨娘跟七妹妹到现在还在祠堂里头关着呢!通过这事儿我就发现,其实不管是我父亲还是我母亲,他们都是怕二姐姐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怕,反正事情就在明面上摆着,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明确地表达了怕二姐姐的态度。要不然夏姨娘跟七妹妹早就放出来了。”
二人一路说着慕家那些事儿,终于到了西城门。
眼下城门早已经关闭,见有马车过来,立即有人上前查问。
再一看车厢外头挂着大理寺的牌子,便“呀”了一声,道:“可是九殿下?”
北陆点点头,“正是。我家殿下出城办案,速开城门。”
说完,手中腰牌一举,城门守卫吓得再不敢二话,立即去将城门打开。
慕元青佩服极了,“昨夜我跟姚轩回来,又报家门又给银子的。要不是有个守卫家中老母亲常年生病,都是姚太医给看的,我觉得我俩根本进不来。
就凭昨晚上那阵仗,我俩要是进不来城门,不是被冻死就是被活活吓死。”
萧云州不想再跟他扯闲话,只开口道:“你坐到车厢外面去,为北陆指路。我们就去昨晚你第一次见到敌军的地方。”
慕元青知道这是正事,也不敢耽搁,起身出了车厢,开始为北陆指道。
马车又往前行了大约两炷香的时辰,慕元青指着北陆把马车赶到一片树丛里,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北陆问:“就是这里?”
慕元青点头,“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差也差不了几步,咱们就在这等着。
现在时辰还早,昨儿我们走到这里,都接近子时了。”
北陆吓唬他:“没错,一般见鬼都是午夜子时,三少爷这个回家的时辰挑的是真好啊!”
慕元青脸都白了,“确,确定是鬼了?”
“这玩意,十有八九吧!”
“那你不怕吗?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北陆耸耸肩,“不笑我还哭吗?既来之则安之,大理寺的活儿都干了,还能在乎这玩意?回来不就是为了对付这玩意吗?
再说,战场上死人家常便饭,每场战争都会面对大量的尸体。
要是连死人都怕,那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慕元青想说,你那个死人跟这个死人他不一样。
你说的死人,死了就是死了,你看到的只是尸体。
但我说的死了,死了他不是真正的死了,他还魂,他还让你看见。
你说吓人不吓人?
北陆把马车停好,带着慕元青钻进车厢。
车厢里有小炭火烧着,炭盆上放着个网,北陆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几个番薯,搁到网子上烤了起来。
慕元青看饿了,可是番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烤好的。
北陆说:“吃不是目的,目的是烤着玩儿,打发时辰。”
慕元青心说要是早知道有这种玩儿法,他出门前就应该带几个饼。
终于,子时将近。
原本安安静静的四周,忽然有号角声吹响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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