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离的确是位强者,强到连她自己都知道,即使是在阎王殿里对上十殿阎王,她也不见得会输。
但她也有弱势之时,比如现在。
她以魂体入地府,一旦遭遇重创,受创的就是她的魂魄。
没有了肉身的抵挡,魂魄受创会让她有性命危险,甚至魂飞魄散。
对方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招招下的都是死手。
这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想要慕长离的命。
而且还不是她身为活人的一条命,而是她身为灵主的灵魂。
他要她,魂飞魄散!
慕长离从与之交手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这一点,但对决已经开始,她不能退。
而且她非常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想要追寻一个答案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迫切过。
法诀一个一个地掐起来,慕长离勾起的唇角让对面的人开始害怕了。
他想退,但是慕长离紧追不舍。
一团白光打过去,白光化为绳索,死死将他禁锢住。
四道囚困的法诀逐一加注上去,楚江王知道,那个人跑不掉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人身上的黑雾突然之间浓厚起来。
黑雾中带着强烈的冲击力,竟在刹那间就将慕长离的绳索挣开。
然后那黑雾化为一柄利剑的形状,直冲着慕长离就刺了过来。
“小心!”楚江王下意识地一声出口,与此同时,整个人也向前冲了去。
可是那利剑来得太快了,还不等他冲到一半,整只剑都没入了慕长离的身体。
慕长离躲了,但没躲开,只匆匆避过要害,让原本该击中她心脏的剑击偏了一寸。
可即使是这样,黑雾化剑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是巨大的。
她整个人都往后退去,“砰”地一下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随即,一口鲜血喷出,视线都跟着模糊了。
“长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立即听出这人是谁,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楚江王的说话声也传来了,说的是:“灵主,屏息凝神,护住心脉,念紫气东来心诀。”
慕长离依言默念紫气东来心诀,片刻之后,那种灵魂破碎的感觉终于被压下去一些。
身后接住她的那个人这时开了口,直接质问楚江王:“那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二殿?他身上为何会带有那样大杀伤力的法器?楚江王,给灵主一个解释!”
这是谢必安的声音,慕长离的受伤几乎让他疯掉。
他怒瞪着楚江王,完全不顾地位高下尊卑,楚江王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这一刻自己说跟那黑雾人是一伙的,谢必安一定会冲上来跟他拼命。
即使他是阎王,他也不愿意跟一个看似白衣儒雅但战斗能力却十分强悍的谢必安对上。
何况他跟黑雾人不是一伙的。
楚江王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他身上带着那样的法器。但那东西看起来似乎不是地府之物,我从未在地府见过那样的东西。”
慕长离没有力气,人直接瘫在谢必安怀里。
谢必安将她护住,低头问道:“怎么样?撑得住吗?”声音温柔至极,完全不似刚刚冲着楚江王怒吼那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楚江王气得直翻白眼,但眼下也不是挑理的时候,他也上前,蹲下来查看慕长离的伤势。
谢必安已经在给慕长离输送法力了,楚江王一看,自己也得表现啊!这种时候不表现,那可就再没有赎罪的机会了。
于是他也开始给慕长离输送法力。
慕长离心安理得地受着,但她冲着谢必安眨了眨眼,那意思是有楚江王了,你就省省吧!
可惜谢必安完全不接她这个眼神,只管把自己的法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慕长离的魂体里。
慕长离开始担心了,她抓上谢必安的手,用虚弱的声音命令他:“停下来!立即停下来!”
楚江王的法力输送是有所保留的,他不会为了她这个灵主豁出去自己全部的法力,毕竟交情没到那个份儿上。
但谢必安会!
谢必安为了慕长离,他可以搭上自己的性命,只要慕长离能好受一些,就算失了全部法力他也认为是值得的。
所以慕长离才担心。
“够了,谢必安。”她咬牙坐了起来,避开谢必安的法力输送,再次告诫他,“你若法力尽失,同样没有办法护着我平安离开地府。”
谢必安闻言,这才停止法力传输,双手将慕长离扶住,然后再问楚江王:“解释呢?”
楚江王低下头,不敢看慕长离。
慕长离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应,便笑笑,然后对谢必安道:“我们走吧!”
谢必安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将慕长离从地上扶起来。
眼瞅着慕长离站起来时腿打了晃,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楚江王也跟着站起,说了句:“我送灵主。”
谢必安却转了身说:“不必!楚江王,此事我自会禀明北阴帝君,您不给灵主一个解释,总是要给帝君一个解释的。楚江王留步吧!有你送,我更不放心。”
话说完,他抱着慕长离大步离开。
楚江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直到再看不见,方才松了口气。
但随即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为刚刚发生的事情阵阵后怕。
他没想到慕长离会来,更没想到慕长离竟以魂体入地府。
他知道,慕长离这是铁了心的要查地府的事。
可是该怎么查呢?即使那个人出现在他的二殿,即使与他打过交道,他依然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连对方是什么人指派的,猜都猜不到。
这件事情就算到了帝君那里,他也是这番说辞。
只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灵主受伤,这件事情他肯定是要负责任的。
谢必安抱着慕长离一路回了勾魂殿他的住所,将人往榻上一放,一张脸冷得如覆冰霜。
慕长离十分虚弱,但有谢必安和楚江王二人的法力传输,魂体伤害已经抵消不少。
只是那一剑扎在身上,疼肯定是疼的。
“以魂体入地府,你是怎么想的?”谢必安是真生气了,他站在榻边盯着慕长离,那表情是又生气又心疼,“你到底明不明白以魂体入地府意味着什么?
你是灵主,你的魂体是所有神鬼都想要的东西!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真是疯了!你真是疯了!
那人但凡准头高一些,你的魂就没了!慕长离,你的魂差点就没了你知道吗?”
谢必安眼睛都红了,那种后怕一旦涌上来,就能惊出一身冷汗。
他控制不住地一遍遍设想慕长离被一击毙命的情景,看到慕长离倒在血泊里,看着她魂体一点点消散,最终痕迹全无,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世上一般。
这些场景一旦在脑子形成,就很难挥去,它们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开始生根发芽。
慕长离眼瞅着谢必安的惊慌肉眼可见,也心虚了。她扯扯谢必安的袖子,带着点讨好的语气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地府作祟,但我要是肉身进来根本查不了,稍微靠近些就被人发现了。要不为什么前几次都没发现问题呢!
你别生气,就这一次,我跟你保证,我下回再也不玩灵魂离体这一套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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