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直到拿到那份体检报告的时候才决定出发去A城,一方面是之前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逃避。
她的心里着实太乱了,谷青墨的病情严重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从小到大,她目前的记忆里,经历过最大的灾痛就是这场失忆,而且只是剧烈的头痛和晕眩感,至于那些慢性的,吞噬生命的东西,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除了现在,小分子癌症,初步发现于胃部。苏晴因为是穆家内部人员,早早拿到了谷青墨的体检报告,然后如遭雷击的站在那里。
“小分子癌症治愈可能性较低,扩散速度较难扼制……”医生充满专业术语的解释苏晴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匆忙谢过医生,回穆家随意收拾了行李,直接踏上了去机场的路。
“哥,我去A城了,带着人,到了给你保平安。”苏晴先联系的穆炀,报过行程之后才打开了陈景然的聊天框:
“4点的航班去A城,来吗?”
陈景然的消息来得积极:“OK,如果顾墨城……”
“来吧。”苏晴揉了一把眉心,重重的靠在了车座后背上。她知道陈景然要说什么,甚至不抗拒,现在的局面已经够乱的了,何况顾墨城是真的陪她经历过那一段时间,同行就同行吧。
对面收到消息是怎样喜出望外已经和她没关系了,苏晴下车,去买票,在休息室里候机,看到消息示意保镖去带那两个人进来,然后继续沉默。
如果这个病症不能被治愈,那么自己还可以为谷青墨做什么?让他带着爱和遗憾离开人世吗?那着实有些残忍了。
思绪里的男主角正坐在咖啡厅里,桌子对面的女人俨然就是顾母。谷青墨从来没有见过顾母,但是他也从来不着急,总有一天这女人回来主动找自己的,比如现在。
顾母把顾墨城给她的文件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心里的母爱暴露无遗,她无比迫切的想看到这个儿子,终于对着上面的联系方式打出了电话。
今天离开的时候还正好看到顾墨城出门,顾母的神色有稍纵即逝的不自然,顾墨城立刻心下了然,他对于顾母要去见谷青墨的事情早有预料,甚至还有心情和顾母点点头:“我出去一趟,两三天左右,回A城。”
“无缘无故的你回什么A城!”顾墨城是顾母好不容易从A城拐过来的,连哄带骗的,现在怎么突然要回去:“是在公司遇到什么问题了么?”
公司?顾墨城挑挑眉,这才想起来有些事情没和顾母说,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我找到苏晴了,在京城,现在是穆家的小女儿,或许那天我应该去参加宴会的,还能遇到她。不过也无所谓,这次就是和她一起去A城,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谷青墨的事情的吗?”
顾母茫然的摇头,示意顾墨城继续讲。
“因为我的好弟弟谷青墨现在是苏晴的伴侣。”顾墨城咬着后槽牙声音阴郁:“小晴失忆了,谷青墨凭借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就这么带走了苏晴。你说荒唐不荒唐?你要去见他吗?可以替我问问清楚。”
顾墨城没再看苏晴的反应,径自关门离开了顾家。
思绪回来,顾母看着对面阔别多年的儿子,思绪复杂。眉眼轮廓自然是相似的,周身气质却完全不同,自由散养的谷青墨自然和顾家眼里管教出来的清冷顾墨城不尽相同。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是风,来去自由,那么另一个就是土,沉稳踏实。
哥哥弟弟,两条不同的路。
顾母抖着嗓子给谷青墨讲那年的故事,像是他那个不善于共情的大哥,谷青墨的反应也是平淡,任由着顾母拉着他的手不松开,两个人的手心的都是薄薄的汗。
“对不起,我暂时还没有办法……”谷青墨的手腕轻轻动了一下,推拒着顾母的亲密接触,顾母立刻意识到,松开手小心的看着谷青墨:
“这么多年,妈妈对不起你……”
谷青墨避开她的视线不敢对视,嘴角微微下压,整个人颤抖着,盯着地板的一处,良久才开口:“给我时间缓一下,我真的没想过自己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愧疚和自责一时包裹住了顾母,让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跟妈妈回家吧孩子,你可以不改名,可以不换姓,只要你想,家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泪眼朦胧的顾母没有察觉到,谷青墨在低头的阴影里露出了怎样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似乎这个场景演练过无数遍,果然母爱泛滥的女人总会做出一些愚蠢的决定。比如眼前的这个老母亲……
陈景然俨然把苏晴当成了一个保护伞,毕竟自己当年是偷溜出陈家的,这么回去还不知道要被自己哥哥骂成什么样,所以一落地先和家里人说:“我找到小晴了。”
这才成功转移了视线,按着苏晴的意思他们没有通知苏家人,陈家只当是来接自己的女儿旅行回来的,派了一辆车来接京城回来的三人。
“当时顾墨城可不想回京城了,”回到A城的陈景然十分兴奋,拉着苏晴看着外面的景色聊天:“真没想到有一天他是从京城坐飞机回来的。”
“你也是啊。”苏晴难得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或许是熟悉的氛围终于让她有了些归属感,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总是让人安心的。
“少说些这个。”顾墨城眉毛一皱,瞪了陈景然一眼,换来她吐吐舌头,笨拙的转移开话题:“好啦,小晴,来这边就直接住我家吧,当时你的房间都还给你留着,然后我们这几天就逛逛风景,看看你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我之前常去你家吗?”苏晴诧异的歪头,印象里谷青墨和自己说,她并不是一个多么与人亲近的性格,又是谷青墨,体检报告再一次浮现在她脑海里,苏晴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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