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
谁信啊。
鸿门宴还差不多。
要说青妩和萧沉砚成婚也有一个多月了,但邀请青妩的帖子,这还是头一份。
主要从一开始就没人把她这王妃当一回事,甚至于许多人都和史翠微一样,觉得她嫁入厌王府怕是活不了多久。
结果她没死,尚书府团灭了!
那之后众人又觉得,萧沉砚怕是把她当成个工具在使,等料理完云后行,她总得栽了吧?
结果她不但没栽,厌王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暴揍吏部侍郎的事儿一出,满京城的女眷们都傻眼了。
加上山灵庙前那小胖娃的一顿输出,青妩这厌王妃声名鹊起,原本云后行作恶,她顶着对方‘女儿’的这个身份,应该也被牵连才对。
但市井内竟都是赞她大义灭亲,尤其是那些妇人,对她更是感恩戴德,据说这些天还有人跑去山灵庙里想为她点长生灯的。
当时把白眉都吓坏了,直呼使不得。
给活人点长生灯那是祈福。
你给鬼点长生灯,这这……这算是反向超度吗?
萧沉砚回府后听说了太子妃递帖子的事,回屋换了身常服,就去找青妩了。
青妩正带着王玉郎拜师呢,穆英也没想到,她给王玉郎找的夫子居然是那位‘夜郎先生’。
被塞了个徒弟,夜游也很茫然哇。
尤其对方还是死鬼的侄儿,这可是个宝贝疙瘩。
一鬼一孩童,大眼瞪小眼。
夜游很愁,他能教人小孩干嘛?去勾魂索命,还是放瘟赐祸啊?
她也不怕他把这小娃儿给霉死了?
萧沉砚过来后,听说了这一茬,略感意外。
“姨父。”王玉郎乖乖过来见礼。
听到‘姨父’两字,萧沉砚眸光微动,略一颔首,算是应了。
穆英也过来见了礼,就带着王玉郎离开了,王玉郎走时,还不忘冲夜游行礼:“夜夫子,学生告退。”
夜游无精打采的微笑:“去吧去吧,多睡会儿,夜里夫子给你上课。”
等母子俩离去,萧沉砚才入亭中在青妩身边坐下:“你想让王玉郎入玄门?”
“表妹夫你可得管管你媳妇,她这是要闹出人命和鬼命啊!”夜游凑过来。
萧沉砚没理他。
青妩将花生往夜游头上一砸:“找个人盯着你,省得你成天偷懒不干活。”
夜游掩面而逃,口中叨叨:“这日子没法过了。”
赶走这只懒鬼后,青妩才道:“王玉郎走了那段阴阳路,阴阳眼已开,未来势必会和鬼物纠缠不休。”
“且他当时本已过了还阳时辰,由你的阳气帮忙遮掩助他还阳,但他的名字已上了生死簿,已算半阴之体。”
“他欠下因果,便是要还的,让他跟着夜游给阴司干活,以工代账,因果相抵。”
萧沉砚不是第一次听她谈起因果。
“你回人间,也是为了偿还因果?”
青妩剥花生的动作一顿,冲他挑眉:“答对了,奖你一颗花生米。”
说完,她将花生塞萧沉砚嘴里。
下一刻,她面色骤变,捏住萧沉砚的脸,作势就要掏:“忘了你不能吃花生,快吐出来。”
萧沉砚却攥紧她的手,那颗花生被他压在舌下,他拿出锦帕,不紧不慢的吐出来后,目光紧紧攥着她:“你如何知道我不能吃花生的?”
萧沉砚对花生过敏,吃了便会浑身红疹,严重的话还会呼吸麻痹,幼时他险些因此丧命。
但那时他贵为皇孙,皇族中人哪怕饮食禁忌也是秘密。
知道此事的人没几个。
青妩神色如常:“我知道有什么奇怪?这世间事有我不知道的才奇怪吧!你不看看我是谁?”
她那傲娇刁蛮的样儿,十足的臭屁。
萧沉砚没从她脸上看出伪装的痕迹,但他听到了她身体里传出的聒噪声。
似乎又是她体内的那个东西在叨叨,具体说的什么,他依旧听不清。
但很奇怪,似乎每次他对她身份起疑作出试探后,那个东西就会开口。
判官笔:“看吧看吧!差点又露馅儿了!你说你没事吃啥花生米!”
青妩冷笑回应:“机智如我会轻易翻车?区区一粒花生米想让我掉马!不阔能!”
萧沉砚松开手,似乎是信了,垂眸掩住眸底波澜,淡淡应了句:“你厉害。”
傲娇女鬼:“那是。”
男人觑她一眼,想到之前她说的因果,将定国公府的帖子也拿了出来。
“谢翎生辰宴的帖子,他一直想见你。”
青妩只扫了眼,谢翎想见她的事,她知晓,上次便拒了。
但这一回嘛。
“应该是定国公夫人更想见我吧。”
萧沉砚这段时间虽没和谢韫见面,但定国公府的消息还是知道一二。
“谢翎醒来后,似乎比过去聪明了些。”
话到这里便明了了。
这段时间青妩虽声名鹊起,但外人并不知道她有什么能力,但定国公府却清楚啊。
定国公夫人眼看儿子有希望变回正常人,自然动了念头。
“要去吗?”
“不去。”
青妩拒绝的非常干脆。
萧沉砚并不意外,上一次谢翎就想见青妩,也被拒绝过。
“你不想与谢翎沾染上因果?”
青妩笑看他一眼:“挺会举一反三嘛。”
“定国公夫人找我是因为有所求,谢翎找我,同样也是有所求,但这母子俩所求之事,我都不想管。”
“不过,谢翎那小子的性情也算对我胃口,你就派人给定国公夫人传句话吧,要想她儿子好,就对她另一个孩子好一点,少造口孽。”
“另一个孩子?”
谢韫膝下只有两子,长子谢疏,幼子谢翎。但萧沉砚直觉青妩说的并不是谢疏。
“定国公夫人还有别的孩子?”
“嗯,一个刚出生就枉死的孩子。”青妩笑容讥诮:“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但你那舅母命好啊,几次死劫,都有个好儿子替她挡了。”
青妩说的轻描淡写,萧沉砚眉眼皱紧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
“上次去定国公府时你就瞧出端倪了?”
“怎么,想怪我明知有问题,却不帮你舅家?”青妩语气陡然尖锐。
萧沉砚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
“帮或不帮,你自有成算,你没有那个义务,我凭何强迫于你。”
其实上一次在定国公府时,萧沉砚就发现青妩对她那位舅母不假辞色,只是当时本就有龃龉在前,他并未细思。
现在想来,怕是他那位舅母曾经做过某些事,犯了青妩的忌讳。
她性子的确乖张,但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萧沉砚瞧出她口嫌体直的那一面。
她若不肯帮,那势必是有原因的。
或许这原因在阳世人看来太过冷血无情,但她本就不是此间人,凭什么受那些规矩约束?
再说,‘约定俗成’未必就是对的。
“话我会带到,但我想知道,谢翎的情况会如何?”
“若你舅母听劝的话,谢翎自然会慢慢好转。若她不听劝……”青妩耸肩:“该她受的跑不了,谢翎就算再想替母受过,也受不了,那孩子是个有福报的,死不了。”
萧沉砚点头,也不再多问此事。
但莫名的,他生出一种小心眼的念头。
“若是谢疏来求你,你也会拒绝?”
青妩噗嗤乐了,没放在心上,将一颗花生米丢嘴里,边嚼边道:“那你让谢疏来求我试试啊,没准我见他长的好看,真就应了呢。”
萧沉砚:“……”
男人脸上的温度荡然无存。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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