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年假过后,我升入4年级,1直教2哥的张贵发老师教我们。
原来的班长转学了。
因为对2哥印象好,张老师觉得我也差不到哪去,让我当了班里的排长。
张老师是退5军人,喜欢用部队的那套办法来管我们,觉得这么多学生大大超过1个班的建制,达到排的标准,把班长改称排长。
大队崇兵尚武的气氛浓厚,我随身带着爹给做的木头手枪,整天和同学们玩抓特务、锄汉奸的游戏。
下课了,张老师在讲台上拿起书本,“瑞僖,接下来的自习课你来管,1定要管好。”
“没问题!”我立马站起来,挺直身子,向张老师做了保证。
上自习课的钟声1响,我从书包里掏出木头手枪,手指扣住扳机洞,昂着头、挺着胸、背着手、迈着4方步,在教室过道循环巡视,活像个将军检阅着士兵。发现张蓉交头接耳,迅速用枪头点着她的书,“闭嘴,保持课堂安静!”
张蓉“哼”了1声,1脸嫌弃地瞪我1眼,低下头,乖乖写起作业来。
宝来、胡滨趴在课桌上,偏头看着我,眼睛放光,满是羡慕。
这场景刺激了我的自尊心,更加威风起来。走了几圈,再没发现情况,跨步上了讲台,把枪放在老师的讲桌上,威严地坐下来,目不转睛盯着每1个人……
在我严格管理之下,每逢自习课,教室安静的就是1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声音。每个人都对我低眉顺眼,我自视高傲地享受着这份尊崇。
临近学校放麦假,张老师把我单独喊到教室门口,宣布撤销我排长的职务。“我就想不明白,怎么和你2哥差别这么大呢?在教室,整天手里拿着把木头手枪,装腔作势,想当土匪司令呀?”
放学后走到家门口,我背着书包独自倚靠在门洞边,低头生着闷气。只想好好表现,早日得到1枚***胸标,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上初中的2哥,不知什么时候走近我身边,“今天怎么不高兴,挨老师批评了?”
我不敢说出自己的糗事,预知2哥知道后,必是1顿严厉教训。装作没事人1样看下2哥,心想,这都等两年了,怎么觉得还是和他差半头。再想想张老师今过的话,不仅失望而且气馁,“看来1辈子赶不上你了。”
“赶不上是对的,因为你是弟弟。要是赶上,我还怎么保护你呀?”
我的心踏实下来,“对对,你永远是哥哥,我永远是弟弟,你要保护我1辈子。”抓起2哥的手,蹦蹦跳跳进了家门。
麦收,大人们都到地里拔麦子,我在家照看5弟瑞伦。
娘怕饿着5弟,每天在贴高粱面饼子时,特意贴两个手掌心大小的薄玉米饼。
我看5弟饿了,掰1块饼给他。自己1口也舍不得吃。
早晨露水大,1抓麦子,凉凉的1手水。要紧紧抓住麦秸秆,猛1使劲把麦子拔出来,否则,手掌很快会掠出水泡,1碰钻心痛。
张武德站在地头,叉着腰宣布拔麦子规矩:“男劳力6垄,女劳力4垄,谁拔到头谁歇着。等都到了头,再分下1趟。头中午前,最后1趟,谁拔完谁回家。”
3虎婶是从外地逃荒来到我们大队的,嫁给了有点智障的3虎叔,人长得稍胖,不算漂亮,但精神头足,皮肤白皙。
张武德色眯眯地看着3虎婶,想起昨天,派3虎去捞掉在井里的水桶时的情景,忍不住暗自发笑。只见3虎拿着拴了绳子的铁3齿猫坐在井边,扔下去、提上来,扔下去、提上来……忙乎了1天,水桶仍在1胳膊见圆的井底。想着想着,生起自己的气来,这么个傻老帽的老婆,动了那么多心思,怎么弄不到手哇?看了下眼前的麦垄,有了主意。他背着手,沿着地头走了两遍,满意地点了下头,开始派垄,“金辉,这6垄;刘流,这6垄……3虎媳妇,这4垄……”刻意把长得强壮、地还板结的麦垄分派给了3虎婶。
3虎婶走到麦垄前,弯下腰,有条不紊地拔着麦子、捆着麦子,尽管吃力,仍紧紧跟随着队5行进。
张武德心里倍感惊奇,看着弱巴巴的1个小娘儿们,倒有股子拼劲。于是跟在3虎婶身后,不住嘴地喊着:“麦子丢得太多,回来捡干净……丢这么多哪行,回来!”两袋烟的工夫不到,被其他人甩出半截地。
3虎婶的眼泪合着汗水不断往下淌,只怨自己的男人不中用,惹得遭人欺负。怨归怨,地里的麦子还要1把1把拔下来,凑够1抱打成捆。身心俱疲地拔到地头后,看看自己打满水泡的两只手掌,想到家里除了1个傻丈夫,还有4个孩子需要养活,抹了把眼泪和汗水,咬了咬牙。
除她以外,其他人已经在地头上歇了个够。
张武德见3虎婶到了地头,马上开始派垄,又把最难拔的麦垄分给她。瞅1眼3虎婶为难痛苦的样子,心头1阵得意,我不信治不服你!
爹的麦垄正挨着3虎婶,拔出34步后,把3虎婶的两垄麦子挎过来,拔着8垄麦子往前走。3虎婶只拔两垄,轻松地跟上人群。
同样是拔麦子、捆麦子,爹却与众不同。其他人都是拔上1把,退后1步或几步,把麦子放在1起,看看差不多了,再把手里的麦子,双手配合着拧成1个麦腰,把堆放的麦子捆成麦捆。爹是把拔下的麦子顺势夹在胳膊下,边走边拔边夹。觉得足够1捆了,把手里抓着的麦子,单手手指1分、1拨,放在地上顺手摁住1拧,麦腰立成,同时抬起胳膊,夹着的麦子恰好落在麦腰上,两只手各抓住麦腰的1头使劲1拽,交叉绕1圈,1上1下,1折1压,麦捆结结实实躺在地上。爹拔麦子的本事,全小队没人能出其左右。
张武德1见,顿时阴阳怪气起来,“天豪哥,好有本事呀。干活挺行,干那个行不行啊?拔麦子帮着,生孩子帮不帮?”
爹从拔麦子1开始,就把张武德欺负3虎婶的事看在眼里,气在心头。现在,张武德竟敢故意挑衅自己,更是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站起身形,把手中的麦子往地上1摔,“你真是狗戴嚼子胡勒勒,我帮她我愿意,关你什么事?”
“哟嗬,关我什么事,看你后面丢了多少麦子,回去捡干净再拔!”
爹干什么都认真,比别人拔得干净多了。“你个狗日的,闲着没事找茬是不?”爹奔过去就是1脚,踹了张武德个仰面朝天。
临近的金辉叔、狗剩叔上前把爹抱住,“别打了,多大点事,干活,干活吧。”
张武德从地上爬起来,发狠地咬着后槽牙,哥也不叫了,直呼爹的名字,“天豪,你这是破坏农业生产的坏分子行为!我收拾不了你,有人能收拾你,等着!”骑着车子走了。
张武德的弟弟张武义,是大队的书记,看上去枯瘦如柴,但是个狠茬子。夜晚路过1户人家的门口,只是因为人家的狗向他叫了几声,便抬腿1脚把狗踢到墙根下,飞跑过去,1只脚踩住狗的脖子,1只脚踩住狗的1条后腿,双手抓住另1条后腿,把狗活撕了。私底下,社员们称他们哥俩为“黑白无常”。张武德是黑无常,张武义是白无常。
张武义1听说哥挨了揍,带着两个背着钢枪的民兵跑来,站定后,挺着右手食指,向爹高声咆哮:“天豪,我平时看你豪横,敬你3分,不给别人面子就罢了,也不看看张武德是谁?那是我亲哥,你打他就是打我,就是在全大队人面前‘啪啪’打我的脸。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自找不自在!我看你就是1个破坏农业生产的现行坏分子,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3只眼。给我押走,关到大队部黑屋子里接受调查,等候处理!”
两个民兵不敢走到爹的近前,站在1边说:“天豪叔,走吧,去下大队部吧。”
爹看了1眼两个为难的民兵,朗声说道:“走,大队部就是阎王殿,我也进去歇歇脚。天下不平事,得天下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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