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干什么？”小厮侧目一看，吓得方泽诲以为他察觉了什么，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是……我媳妇今早还和我说……她想约着方家娘子一起去县城，我看看时间凑不凑巧。”
“那肯定是不凑巧的，明日清早就要过去，明早还是派我过来接方家娘子，不方便带上你家媳妇。”小厮以为方泽诲想让他媳妇搭便车，摆摆手道：“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诶，好。”方泽诲得知禾茉明日清早便会离开，打心底里高兴，“您看见前面那棵槐花树了吗？树底下那户人家就是方家，您径直走过去就行了。”
“行，麻烦你了。”小厮朝着那棵槐花树走，顺利找到了禾茉，将范崔的话转告给她。
次日天蒙蒙亮，昨日那小厮便驾着马车停在方家门口。
不用他叫门，禾茉听见门外的马蹄声一早就等在门口，他一到禾茉便跨上马车。
“税使，方家娘子在外面等着。”
“让她进来。”范崔就住在回味餐馆附近的客栈里，路程比禾茉短，自然也就先禾茉一步到。
“税使，您找到这井底的水源在何处……”禾茉一进后院，就被这满地的狼藉给吓一跳。
这地方被搞得想世界大战遗留战场似的，怪不得给补偿费给的那么大方，一沓银票眼睛都不眨地给。
“主要的发源地还是城北的一处山泉，那个地方四处密林环绕，遮天蔽日，基本不受太阳的影响，泉水潺潺，而且那山离番薯地不远，我想的是引条水渠下，可这样耗时太久……”
范崔自然认为引条水渠下来是最好的，不仅可以顺利让番薯提前丰收，以后也能用于农事的灌溉，一举两得。
奈何赵鸿达一听工时和人力成本立马就含糊其辞，不愿意出力，范崔也没办法，只得雇人从山上挑水，再运到山下给番薯地灌溉。
“那您的意思是也按照赵大人所说，用人力运水下来灌溉？”禾茉眉心微蹙，心底不太赞同这样的做法。
稍微懂点农业常识的都知道，地里已经旱了大半个月，现在浇水肯定不能只浸透表面，也要考虑土壤的吸水性。
不然水分根本渗透不到根部，只在表层停留一晚过后就马上被蒸发了。
若是靠人力运水灌溉，别说给番薯补充水分，就是浸湿土壤都够呛。
“目前也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开凿水渠的工期太长，而且我去看过那边山上的树，太密太高，要砍伐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禾茉的顾虑范崔何尝不知，可现实条件确实不允许，只能多雇一些人手来回换着挑水灌溉，虽然麻烦，但好歹耽误的时间少一些。
“税使可否方便带我去那山上看看？”禾茉还是想去实地看看情况，毕竟除了用水渠引水下山，还有其他的方法也可以。
“好！”范崔二话不说，带着禾茉往城北去。
他知道禾茉于农事上有着不一样的天赋，也期待禾茉能想出更加方便的法子。
范崔的马匹是从京城带过来的，脚力惊人，不到半个时辰，禾茉就已经从回味餐馆的后院，来到了城北的牛背山。
此山是由两座小山头拼在一起形成的，因形似黄牛的背脊而得名。
禾茉往上爬的时候，确实能感觉越往上走，坡度就越大，可走到半山腰时，山坡的斜度又有了一个缓和，慢慢往低处走，直至连接到另一座小山峰，山的坡度才又开始往上走。
山里面的气温也确实同外面不一样，一进入这里面，仿佛像进入了秋天，繁茂的树木隐天蔽日，完全遮挡住了太阳，只余下一些细碎的阳光洒落在地面。
禾茉等人靠着树叶间透过的一丝丝光亮往前走，爬上一个陡坡后，一汪清澈的泉水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泉水上方连接着一处高崖，高崖之上有水源源不断地落下，却又不似瀑布那般声势浩大。
“这处便是我所说的源头。”范崔指着面前的泉水。
禾茉走过去轻触水面，手指一顿。
这水竟然比寻常的泉水还要清凉。
这汪泉水不大，但可以确定的是很深，她投下一块石子儿，半天不见落入泉水底部，反而渐渐融入了深青色的泉水之中。
“这里的水这么深，不应叫泉，倒应该叫渊才对。”禾茉收回手，正色道：“这个地方的水量是完全足够的，只是若要用人力上下运水，花费的时间也不少。”
这座山虽然不高，可上山的路都是陡坡，要想挑着水下山恐怕没走到山底，桶里的水就已经洒出去半桶。
“你可有什么另外的法子？”范崔听她说出这句话时，他就已经知道禾茉心中定然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是有一个法子，但需要实验几次。”
“什么法子？”
“税使可听说过管道？”
“管道？这我倒是确实不曾听说……”范崔一生致力于研究农事，但他同样久居高位，对于灌溉、施肥这样的事情，都是直接吩咐下去，由下面的人代劳。
“我在古籍上曾见过一段话，‘以竹为管，引城中湖水于城内六井，供民汲取使用’，我想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法子。”
禾茉见范崔若有所思，便开始详细描述管道的样子。
“竹子和管道一样都是圆柱形的，只要将里面打通，就能作为一个现成的管道，将水顺利地引到山下，其实也就是类似于搭建一个简易的水渠……”
禾茉一路上都在观察地形，就是想知道这里适不适合放管道，能不能顺利将管道接至山下。
其实牛背山离番薯地不远，甚至可以说就在山底，只是这里的水直接流入地下河，没办法再抽出来。
好在牛背山虽然坡度大，但是却没什么需要拐弯的地方，只需要处理好一段向上的斜坡，其他地方基本上是一路向下，只管衔接好管道之间的间隙即可。
“你去砍一段竹子过来。”范崔听后醍醐灌顶，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立马吩咐一边的小厮去砍一段竹子过来。
“这……要如何操作啊？”范崔拿着小厮砍过来的一截竹子，欲欲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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