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羽匆忙之下迅速骑了马追了上去,心中比之苏子安和乔仲宇两个进帐之前对自己的恼怒更甚。
自己也算老成持重了这么多年,怎么一面对跟黎木樨相关的事就一再犯错呢!
若黎木樨当真出了什么事……
陆鹤羽不敢再想下去,只一味催促汗血马快点跑,再快一点。
苏子安和乔仲宇两个先是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担心出事,便也都催马跟了上去。
陆鹤羽一路疾驰,待到了河边,正见黎木樨已经在岸边上,陆鹤羽脑子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跳下马,只回过神时,已经再一次将人抱在怀里。
这一刻他把一切顾虑跑在脑后,只希望能让黎木樨冷静下来别做傻事,至于黎木樨为了消气对他做什么都可以,打他也好骂他也好,杀了他也不是不行。
“木樨,你听我解释。”
黎木樨本是一个人跑到河边静静,她脑子纷乱,根本无法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只还在望着河水妄图抚平情绪的时候,忽闻身后马蹄声,下一瞬自己就被人抱在了怀里。
黎木樨本能的挣扎,却在听到陆鹤羽的声音时,一双还在泛红的眼睛带着怒意抬眸看向他。
陆鹤羽顾不上许多,只禁锢着怀里人,一双星目愧疚不安的盯着黎木樨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解释。
“我不是有意轻薄你,更不是要折辱你,我……我是心悦你,木樨,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想不开,别做傻事……”
黎木樨愣愣的听着陆鹤羽的话,惊讶到甚至忘记表示自己的愤怒。
陆鹤羽情急之下并没能发现黎木樨神情,只焦急的解释道:“不让你上前线,不是因为你是女子,是我的私心。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所以我不能让人发现我对你的私情,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又不想耽误你,就只能疏远你。
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想过把你当摆设。我只是想着,你文武双全,所以你在朝内做政绩也一定可以做到最好。”
话已至此,便是向来仿若坚不可摧的陆鹤羽,此时声音也带着哽咽,眼眶微微泛红。
“我与你解释这些并非祈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我对你那样……我真的不是想要羞辱你,也从未想过羞辱你。你足够好,出色到让人忽略你是个女子,我也从未因你是女子而轻视过你,更没有因你是女子而刻意照顾你,你所得的一切,都是你的努力与优秀换来的,是你应得的,无论任何人,都没资格质疑你。”
抬手轻拭黎木樨眼角滑落呃泪水,陆鹤羽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
“我知道一个女子能够做到你这样有多不易,所以我对你一直都是敬佩与心疼,到后来,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爱慕,但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自私的毁了你的前程,我只能逃避。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是我懦弱,无能,找不到解决之法,但这都是我的错,不该你来承担后果,所以,你心中委屈也好愤怒也好,冲我来,不要发泄在自己身上。”
目光定定的看着黎木樨,说完这些话,陆鹤羽到底没忍住,只觉得自己对黎木樨做的太过分,根本不配再与她多说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由得落下泪来,哽咽着道:“我说完了,无论如何,轻薄你就是我的错,我听凭发落,绝无二话。”
说完,陆鹤羽松开禁锢着黎木樨的双臂,缓缓跪了下去。
……
不远处观望的苏子安和乔仲宇面面相觑,这才知道两人之间怎么出现这么大矛盾,不过现在也实在不是劝架的时候,便都默契的蹲在一旁安静如鸡。
……
黎木樨只觉得本就乱的脑子现在更乱了,陆鹤羽解释的很清楚,自己也听清楚了,可是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呢?
对陆鹤羽,自己敬重,也有过对他不幸身世的心疼,也共情过他一介降将这些年在朝中一步步走过来的不易。
还有其他吗?
黎木樨不知道,只一瞬间本能的想要逃避这过载的信息量。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见黎木樨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陆鹤羽心里一急,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
可下一瞬,陆鹤羽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痛,冷不防呕出一口血来。
黎木樨吓了一跳,赶紧扶住直直倒下去的陆鹤羽。
那边苏子安和乔仲宇也是大惊失色,顾不上隐藏身形,赶紧跑过来扶住了陆鹤羽。
见陆鹤羽已经昏厥,苏子安到底年长稳重,赶紧道:“快,送大将军回府。”
苏子安这么安排自然有道理,大战在即,陆鹤羽身为大将军,军营里的主心骨,这时候犯了心疾晕了过去,难免动摇军心,回大将军府是最好的选择。
另两人自然也没有异议,因着陆鹤羽昏迷,乔仲宇只能骑马带着他。
而黎木樨自己出来时候并未骑马,便直接骑了陆鹤羽那匹汗血马。
苏子安也独自骑马,三人策马直奔大将军府。
……
把陆鹤羽放到床上,乔仲宇道:“我去请沈小姐。”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
剩下苏子安和黎木樨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乔仲宇把沈洛茴带进了门。
沈洛茴如今见到陆鹤羽这样早已习惯,甚至懒得再多说什么,只号过脉后给陆鹤羽服了药,而后道:“急火攻心,引起当初寒心钩吻留下的寒症,故而心痛,没什么大碍,只是还需要好好养养。”
说完最后这句话,沈洛茴叹了口气,只觉得这话说了也是白说。
因着知道陆鹤羽又要出征,沈洛茴虽然现在不想与陆鹤羽在这么僵持,可到底还是不赞同他连年攻打楚国,故而也不想多待,开口道:“我医馆还有些事,先走了。”
苏子安一把拉住乔仲宇,对沈洛茴道:“刚好,沈小姐,我们俩顺路送你回去。”
说完,不待黎木樨反应,便开口道:“宁远将军,我与仲宇都是粗人,也不会照顾人,大将军府上又没有女眷,只能辛苦你照顾照顾大将军了。”
说完,也不等黎木樨开口,拉着乔仲宇,催促着沈洛茴出了门。
黎木樨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回眸看向还在昏迷的陆鹤羽,想到这人也是因自己才引发旧疾,便也只能暂时留下。
……
陆鹤羽醒来时,目之所及皆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事物,听到门响,便本能偏过头去看向门口。
与端着药进来的黎木樨四目相对,陆鹤羽想起昏迷之前的事,心中一阵尴尬,又担心黎木樨还在生自己的气,便赶紧起身,犹豫了片刻才对黎木樨道:“你……辛苦你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黎木樨把药放在桌上,她此时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鹤羽,便只能冷冷的开口。
“你喝了药我就走。”
陆鹤羽拿起药碗,试了试温度,却发觉这汤药温度刚好可以入口,心中一时惊喜一时诧异,却在看到黎木樨依旧冷冰冰的神色后,到底没敢多说什么,只皱了眉,将苦涩难以入口的汤药一饮而尽。
黎木樨也是十分果断,在陆鹤羽放下碗的瞬间转身便走,仿佛一刻也不想与陆鹤羽共处一室。
陆鹤羽愣了愣,终是缓缓坐下,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亦如他此时仿佛突然空了一大块的心脏。
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能冲动之下便轻薄了她,这下,她怕是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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