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逆天改命?
陆鹤羽看着何潇,半晌未语。
先师沈云笙那般人物尚且不能逆天改命,自己一届凡夫俗子,才疏智浅,如何敢妄谈逆天改命?
见陆鹤羽不语,何潇道:“大将军,若是天命难违,那便是我何潇命该如此,若是我阳寿已尽,那便也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更何况,我们并不知道,究竟是我去了会出事,还是去的人会出事,若是必然会有一个人出事,那个人绝对不能是大将军。”
“何将军……”
“大将军,你听我说完。我年近五旬,活到现在,寿命不算短,身为武将,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可大将军你还年轻,更何况,这世上有许多个如何潇一样的武将,可如大将军这般的帅才却是凤毛麟角,我燕国,可以没有何潇,但不能没有大将军。”
陆鹤羽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却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何潇也有些哽咽,却还是笑着拍了拍陆鹤羽的手臂。
“大将军,如果真的是去的人会出事,你肩负荷国之重,绝不能去,而我,也绝不会让其他人替我送死。”
说完,何潇又对黎木樨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离开准备出征。
黎木樨担忧的看着何潇离开的背影,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何潇说得对,万一是去的人会出事,那应该换谁呢?谁的命又不是命呢?可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何潇可能出事,却什么也不能做吗?
缓了一会儿,陆鹤羽缓缓开口,“去准备吧。”
“我……”
陆鹤羽摇了摇头打断了黎木樨的话,叹了口气道:“尽力就好,若是……也不必自责。”
黎木樨沉默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身也准备出征攻城。
带着人马来到城下,黎木樨今番攻城攻势十分猛烈,根本是一言不合便直接开打,甚至连投石车和火油火箭都一起用上。
一时间南城门这边杀声震天,隔得老远的燕军军营都能隐隐听到。
有斥候在前线和大营来回传递消息,陆鹤羽听到斥候说起黎木樨那边的战况,心下了然,黎木樨是想尽量吸引楚军主力,这样何潇那边攻城难度便小了很多,危险自然也小了许多。
可陆鹤羽心中一叹,若那马异常当真是不吉的预示,只怕黎木樨这般努力也是白费的。
就像当初于希珩的那一次,黎木樨也是尽量解决了大部分麻烦,可谁能想到于希珩偏还是中了计战死呢?
……
东城门这边正是何潇带领人马攻城,当听到南门杀声震天的时候,何潇都愣了一下,没想到黎木樨一介女流,打起仗来竟然这么勇猛,当下便也下令攻城。
黎木樨这边眼见着城中抵抗越来越弱,眸子一眯,一挥手,下令道:“云梯,攻城锤,上。”
一声令下,燕军瞬间带着云梯和攻城锤冲了上去,城上早已被黎木樨这攻城的架势吓得胆寒,今番本就被投石和火箭攻打的死伤无数,现在又来了云梯和攻城锤,更是让城内楚军手忙脚乱。
黎木樨面色半点未变,仿若她眼中根本看不见这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
她只是脑海中默默计算这时机,估摸着还有多久便能把这城攻下。
一旦这座城攻下,因着再往北的一部分地区皆是地势平坦,那么燕军这一次就算是打开了楚国的一道南大门,今番北上伐楚便可势如破竹,至少整个衢州可被燕国收入囊中,若是匈奴那边坚持的久一些,或许成果会更丰富。
果然,因着两个城门一同攻城,这城中果然抵抗不住,何潇那边虽不知什么情况,但黎木樨这边城门已经在燕军猛烈的攻击下被强行攻破。
黎木樨也不迟疑,一挥手,带着大军直接冲进城中。
燕军向来军纪严明,只攻城,并不骚扰百姓,故而今番入城,只要是投降的楚军便不杀,若负隅反抗便绝不留情,至于百姓却是秋毫无犯。
这一场攻城从清早一直持续到傍晚,黎木樨他们便也是这时候冲进城中。
这边黎木樨还带着部将围剿不肯投降的楚军,另一边却是突然有东门何潇那边突破进来的燕军,浑身浴血的冲到黎木樨身旁,泪如雨下的禀告。
“宁远将军!我家将军他……”
黎木樨只觉得心一凉,赶紧抓住这来报信的士兵问道:“何将军怎么了?”
“我家将军被滚木砸中,快不行了……”
黎木樨只觉得眼前一黑,却是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交代道:“城中驿馆已经被我们攻下,带着何将军快去驿馆,多派人手把手,随军军医快些治疗,派些人找城中大夫,再派人速速通知大将军,一并请军中留守的军医,快!”
那人似是找到主心骨,忙不迭的按照黎木樨的交代去办。
而黎木樨这边虽然心急如焚,却是根本脱不开身。
城中残余的不肯投降的楚军必须尽快解决,否则这城中必定无法安生,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
于是,黎木樨深吸一口气,让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空气迫使自己冷静。
自己快一些解决这些事,何将军在城中就更安全一分,现在容不得自己多虑。
几番扫荡,终于确认没有残余楚军在城中游荡,黎木樨这才交代好各处人马如何把守,等她赶到驿馆时候,正遇上马不停蹄赶过来的陆鹤羽。
两人都没闲心客套,急匆匆的赶去何潇所在房间。
只是刚一进屋,那比城中更浓重的血腥味便熏得人直欲昏厥,陆鹤羽和黎木樨赶紧赶到何潇床边。
何潇自被救回来便一直昏迷,如今似乎有所感应,竟是悠悠转醒。
黎木樨只觉得一颗心直接沉了下去,这样子,怕是……回光返照。
何潇看见在床边的两人,先是对黎木樨点了点头,而后向陆鹤羽伸出了手。
陆鹤羽赶紧上前抓住了何潇的手,却见何潇十分虚弱的笑了笑,而后用几乎快听不到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遗憾道:“大将军,末将不能再跟你一起出征了,还真是遗憾。”
陆鹤羽眼眶通红,他硬挺着不想落泪,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滴落,何潇握紧陆鹤羽的手,出言安慰道:“往后的路,不能陪你了,鹤羽,保重……”
没有叫大将军,这一次,何潇叫了陆鹤羽的名字,此刻他们不是上司和下属,而是多年战友、老友。
陆鹤羽整个人近乎崩溃的一边流泪一边默默点头,却是根本不能再说出一个字。
何潇深深的看向陆鹤羽,眼中尽是遗憾,他缓缓闭上眼的时候,眼角滴落了此生最后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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