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民拳峰。
高耸巨峰巍峨矗立，光秃秃的岩石山顶暴露无遗。
从半山腰开始，厚达一丈深的积雪尽数滑落，掩盖山脚下大片土地。
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堵死从先民拳峰到鬼影森林的最快路途。
谁干的呢？
发动了一场雪崩。
……
此时，艰难屯。
塞外唯一一座出海口，也是最接近城市的一处自由民聚集地。
高耸的山崖挡住冰冷海风，沙滩又大又平坦，足以容纳最大的船只。
数十万野人汇聚于此，砍伐树木搭建临时住所。
“这就是我们的大本营。”
巴隆臭着一张脸，在聚集地领人四处转悠。
“保底三十万人，你们吃什么？”
雷加眸子到处打量，全都是裹着厚重兽皮的自由民。
一簇簇篝火燃烧，木柴消耗很大。
不过既带来了热量，炊烟也将聚集地外的野兽驱赶。
巴隆瞥了他一眼，桀骜道：“自由民崇尚自由，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言外之意，捉到什么吃什么。
“你回来了，巴隆大王。”
突然，一个脸上布满刺青的高大男人张口，呲牙笑着的盯上这边。
男人赤着上身，牙齿就像两排尖刺，眼神透出一股瘆人的凶狠。
雷加微微蹙眉，嗅到不同寻常的气味。
“呦呵，你还捉了一伙乌鸦？”
尖牙男人眼前一亮，拎起斧头就靠了过来。
那种两眼放光的眼神，彷佛要将雷加等人生吞活剥了。
“森利，滚开！”
巴隆挡住对方的去路，面露凶相的威吓：“他们是我的猎物，饿了就去找屎吃。”
尖牙男人脸色一沉，碍于塞外之王的名头，举起双手缓缓退下。
临走时，眼神阴翳的瞪过雷加等人。
雷加捂住鼻子，臭味冲的他不想呼吸。
“这是瑟恩人的头头，一个口味很重的家伙。”
巴隆随意的拍打雷加后背，俯身贴近耳朵：“小心点，那口狗牙连人骨头都能嚼碎。”
“你认为龙的咬合力如何？”
雷加转头注视，抬手拨开搭在肩膀上的大手。
吓唬他？
一群不开化的野人，还嫩了点。
巴隆面色微变，悻悻收回右手。
“带我去找所有自由民部落的首领，你们都得跟我走。”
雷加冷淡起来，大步朝着营地中央走。
砰！砰！
沉闷的脚步声传来，几道遮挡太阳的高大身影跑来。
巨人努努正手动扒一头驯鹿的外皮，咧嘴大笑：“你们果然来了。”
扒皮到一半的驯鹿随手丢出，就要拥抱雷加与随行的罗伯。
“不不，克制点兄弟。”
罗伯连忙阻止，侧头极力闪躲血渍呼啦的大手。
雷加仔细一瞧，一群年龄不一的巨人聚在一块，倒是自由民聚集地里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有了巨人们帮助，召集自由民大军就简单多了。
巨人地位很高，强悍实力赢得自由民的信赖。
少去不少口舌与麻烦。
这般想着，雷加向后一瞥。
一群瑟恩人围在巨人营地外，脸上涂抹的花里胡哨，不怀好意的窥视。
“哼，井底之蛙。”
雷加摇头失笑。
……
转眼，半个月后。
绝境长城，东海望。
长城上升起瓦列利安家族的碧色海马旗帜，守夜人军团加入银灰盔甲的水手。
“嘶嘎！”
一条猩红如血的庞大巨龙盘旋于空，躁动的发出一声声嘶吼。
“梅利亚斯还是很排斥寒冬。”
科利斯站在瞭望台上，眺望上下翻飞的巨龙。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数周。
雷妮丝穿戴黑红软甲，吐了口哈气：“梅利亚斯情绪焦躁，最近连投喂的山羊都吃的少了。”
家族众多巨龙中，各种性情都有。
梅利亚斯较为特殊，明明是速度最快的龙，偏偏平日最为懒散。
抛开龙的平均年龄不谈，它已经是一条七十岁的老龙。
该有的经验与阅历十分丰富，就像一个狡诈的老油条。
可靠近长城之后，没一天消停的。
“龙是凶猛的，咱们没法百分百控制。”
科利斯搂过妻子的肩膀，转移情绪道：“往好处想，至少国王的龙能飞跃长城。”
“你别劝我了，我可没某些人那么焦虑。”
雷妮丝笑着摇头，心中一片安定。
有丈夫与儿子陪伴，她的一生已经别无奢求。
“那……”
科利斯正要开口，长城外传来异动。
轰隆隆——
沉闷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宛若地震从鬼影森林逼近长城。
呜——
守夜人的号角吹响，三声号角代表野人攻城。
“你自己小心，我骑龙掠阵。”
雷妮丝挣脱怀抱，连忙走向绞盘长梯。
科利斯神情凝重，双手搭在栏杆上，俯瞰下方的野人大军。
一望无际，黑压压一片根本数不过来。
“起码十万以上。”
科利斯攥紧手掌，话音从嗓子里一点点挤出。
人数过万，在战场上便已经看不过来。
若是十万人以上，那就是笼罩大地的漫漫乌云。
“嘶嘎——”
蓦然间，响如闷雷的龙吼震动长空，传遍方圆数十里海域。
下一秒。
一头漆黑如碳的庞大巨龙冲出厚实云层，宽大龙翼宛若垂天之幕，笼罩整个战场与长城内外。
两百米的可怖巨兽，体型足以碾压一切强敌。
一双铜钟大的惨绿色竖瞳，宛若炼狱的幽幽鬼火，照耀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科利斯猛的瞪大眼睛，呼吸直接停滞。
这般体型已经超过曾经最大的巨龙瓦格哈尔，更超过寿终正寝的黑死神——贝勒里恩。
哪怕在那条黑色死神终焉的最后几年，体型也逊色眼前的黑色邪神一头。
“降落，贪食者。”
雷加稳坐龙背，一眼看到向守夜人城堡方向翱翔的梅利亚斯。
看来雷妮丝姑姑也在。
“嘶嘎——”
贪食者绿瞳幽幽，威慑似的扫过下方数十万自由民大军，双翼拍打跨越长城。
轰隆——
巨大后足踩踏雪坑，掀起灰烬气味的灼热气浪。
“雷加，是你回来了。”
雷妮丝刚跑到梅利亚斯身旁，转头惊喜的询问。
“是我，姑姑。”
雷加抿嘴一笑，打趣道：“还带了一些可算调教明白的大个子。”
轻轻拍打漆黑鳞片，贪食者晃了晃身子，顺从的伏低龙首。
雷加顺着光滑的鳞片下滑，砰的一声双脚落地。
雷妮丝快步赶来，惊诧道：“你说服了塞外的所有野人？”
“差不多，还有一些顽固派。”
雷加张开双臂，拥抱住久别重逢的姑姑。
比如不忌口的瑟恩人，一口龙焰就烧干净了。
剩下一部分不愿迁徙或躲藏各处的零散野人，数量只占极小一撮。
“太好了，有了自由民帮助，异鬼绝不会攻破长城。”
雷妮丝展露笑容，热情的拥抱侄子。
就连对口中的称呼也从野人变为自由民。
“兰尼诺老兄呢？”
雷加松开手，寻找海烟的踪影。
自打见识过异鬼的真面目，他逐渐升起一种莫名的警惕心。
巨龙不能单独外出。
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十分排斥。
雷妮丝愣了一下，笑道：“兰尼诺去往黑城堡了，沿途会检查长城各处的守夜人要塞。”
一共十八座守夜人要塞，都是守卫长城的支柱。
“叫他快点驻扎黑城堡，不要骑龙乱晃。”
雷加认真叮嘱，井井有条的安排：“自由民会分批进入长城，逐步转移黑城堡，咱们一路护送过去。”
雷妮丝没有迟疑，肯定道：“好，我这就给兰尼诺渡鸦传信。”
侄子远走长城一个月，能将数十万自由民招揽。
期间必然历经困难，遇到其他人未知的凶险。
……
永冬之地。
大雪呼啸，冰封千里。
此地位于维斯特洛的最北方。
跨越先民拳峰继续向北，穿过暴雪肆虐的极北冰川，方能窥见真正的凛冬。
长年严寒不退，毫无生机可言。
莎莎莎……
积雪踩踏出一个个脚印，苍白身影迎着风雪前行。
很快，进入一座冰晶凸起的山谷。
苍白身影睁着一双冰蓝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山谷中央的一座寒冰祭坛。
“哇哇~~”
稚嫩的嗓音哼哼唧唧，怀中探出一双小婴儿的藕节胳膊。
苍白身影微微低头，正对上纯净无暇的眸子。
小婴儿冻的脸蛋通红，在襁褓里不住扭动，不时发出清脆的咕哝。
苍白身影扯了扯嘴角，慢慢将襁褓放在平坦的祭坛上。
小婴儿也不反抗，瞪着眸子望着天空。
嗡——
忽的，莫名的气场将山谷的温度迅速拉低。
寒冰祭坛微微震颤，下方似乎隐藏了什么凶物。
一道幽光兀地闪过，小婴儿身下的祭坛里显露出一个人形。
同样苍白的皮肤，外表却披挂一层盔甲。
头颅生长犄角，光秃秃的没有毛发。
人形身影沉睡似的一动不动，此刻却睁开淡漠世俗的冰蓝眸子。
“哇哇~~”
小婴儿还不知道身下有人，扑腾着想要翻身。
咔吧了下眼睛的功夫，一片阴影笼罩头顶。
人形身影空间挪移般出现在祭坛边缘，挺拔腰身稍稍前倾，伸出一根指甲似野兽般尖锐的苍白手指。
哒！
手指点在小婴儿的额头，令小家伙停止乱动。
人形身影似父亲一般温柔，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渐渐的，小婴儿棕色的眸子呆滞，覆盖一层冰霜似的蓝色。
人形身影歪头凝视，随即收手直起腰板。
再看祭坛四周，四只异鬼单膝跪地，恭迎从凛冬复苏的王。
人形身影瞥了一眼，又侧头向后看去。
“吁吁~~”
三只异鬼骑着腐烂战马，矗立在高高冰晶上，似护卫般手持冰晶长矛。
人形身影轻轻颔首，自顾自走向山谷的出口。
一步、两步……
脚步停下，笔直站在谷口。
人形身影一言不发，睁着冰蓝色的眸子遥遥眺望。
眸子瞬间空洞，似穿越千里倒影出外面的景象。
一座巍峨的高耸巨峰，山脚下覆盖雪崩后的连绵积雪。
先民拳峰。
眸光一闪，画面转移。
冰雪覆盖的巨大海湾，无数自由民背着家当，朝着南方迁徙。
再一转，长城出现。
“嘶嘎！”
一条浅银色的巨龙缓缓翱翔，飞跃过长城上空，身影与天空大地融为一体。
“海烟，咱们要快点赶到黑城堡。”
人类的嗓音呼喊，隔着视野无法听见。
“嘶嘎！”
海烟悚然一惊，感受到某种邪恶注视，焦躁的吼叫连连。
至此，画面终止。
人形身影面无表情，从冰壁上掰下一根冰锥，缓缓走出冰封山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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