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枝枝实在没忍住,扶额轻叹了声,慢步跟了上去。
她走到堂屋时,赵一木和赵二木正来回比画着的同赵老爹说今日在公堂上的各种风险。
赵老爹在听了来龙去脉后反应不比两兄弟好哪去。
他皱紧了眉头,沉声吩咐:“快,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咱们不用等到天黑,现在就走。”
两兄弟应了一声,慌忙就要跑回屋。
赵枝枝赶紧叫停他们,“爹,这房子行不通的,咱们没有通关文牒,无论到哪都会被遣送回来,到时,咱们一家人都会被关进大牢。”
“私自逃跑这个罪名更重,或许我们会被流放到更为偏远的地方。”
赵老爹颓废地坐到椅子上,“那要如何是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啊!”
赵一木和赵二木也都垂着头不再说话,赵枝枝知道他们同样在担心自己。
正准备说些话安抚一下他们,赵三木突然从屋内冲了出来。
“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七尺男儿硬是哭成了泪人,“爹,大哥,二哥,枝枝,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能让你们替我承担,我这就去县衙认罪,流放也好,砍头也好,我都认了。”
赵老爹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棍棒就往他身上招呼,“你还知道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赌博欠下那么多钱,你妹子也不至于被人要挟,也别等到哪日砍头了,我现在就打死你!”
赵三木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赵老爹打。
赵枝枝赶忙上前抱住赵三木,大声喊道:
“爹,三哥已经知道错了,再说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是打死他也没有什么用。”
话落,她又对赵三木道:
“三哥,你也别说丧气话,不然我和大哥,二哥今日才是真的白白受罪。”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明日我就去回复曹县令,皇榜,我接了,你们应该相信我,万一,我真的医好了郡主呢?”
赵枝枝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最终说服了赵家父兄。
然而,他们虽是同意了,却还是心事重重地回了屋,怕是要等赵枝枝平安回来后才能解开心结。
赵枝枝此刻也无法开解他们,她自己也不能确保自己的安危,所说的那些话,难听点讲,不过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魏邵还没有回来,若是他在,或许能给她些建议。
邵阳。
昨日此地还只是刮些强风,今日就开始飘鹅毛大雪了。
魏邵站在屋外,拧着眉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大地,脸上满是凝重。
“将军,天冷,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柳青跑出去,将斗篷为他披上后控制不住地跺脚呵气。
魏邵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天,忽然开口说道:“你说,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柳青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问道:“您说谁?”
魏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方才开口继续道:“枝枝,她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下雪,天气变冷了,小荷村又缺粮断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饿到自己,渴到自己。”
听到这些话,柳青忍不住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魏邵。
从来没想过,他家将军会如此关心一个人。
往日,他家将军话都不曾多说,哪怕是在发号施令也都是言简意赅。
柳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赵枝枝恐怕在他家将军的心中地位非同一般。
“怎么不说话?”魏邵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柳青猛然回神,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忙不迭解释道:
“那啥,将军,我也在想,赵姑娘此刻做什么呢。或许,她正在帮村中人看病。”
“至于您说的渴着或者饿着,应该不太可能,您忘了,咱们出来之前特意去柴房看了一眼,那里堆积的粮食足够他们度过这个冬天了。”
魏邵冷嗤道:“平日夸你聪明看来还真是抬举你了,你是拿军中的用度来衡量他们吗?”
柳青挠了挠头,略显委屈地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嘛,省着点儿吃,肯定能度过冬天。”
魏邵懒得理他,转身回了房间。
柳青站在风雪中,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宛若神人的将军沾惹了情爱会开始变得有人性。
现在看来,仅存的温柔怕是都给了赵枝枝。
一声轻车熟路地“吁”,紧接着是马儿嘶鸣的声音打破了柳青的自我同情。
他抬起头,瞧见穿着士兵衣服的人火急火燎地上前道:“将军在哪,我要见将军。”
柳青秒变严肃脸,一板一眼的同他说:“你先在这儿等候片刻,我进去通传一声。”
他快去快回,带士兵走进房间。
魏邵头也不抬地说:“边疆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单膝跪地,急声道:
“将军,文武副将差我来禀报您,匈奴有异动,前两日已经抓到了两个疑似匈奴人的探子,如今还关押在帐中,副将不知该如何处置,特地派我来征询您的意见。”
魏邵抬起头,淡淡道:“匈奴对盛朝的疆土不止一天虎视眈眈了,但他们一直隐藏的很好,是什么让他们冒这么大的险呢?”
士兵不解,试探着说道:“会不会是他们打算破釜沉舟了?”
魏邵哼笑道:“他们同罗伊人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自然不会给他们一箭双雕的机会。”
话落,他冷声道:“你回去告诉文武副将,把人放了,勿要打草惊蛇,就算他们要刺探,也会想方设法摸清我的生死,在得出结论之前不会轻举妄动。”
士兵应声而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通讯士兵履行的便是此等职责。
“将军,咱们现在的情形可不乐观呀,南方有罗伊步步紧逼,北方有匈奴暗中蛰伏,西方虽然都是些小国家万一被南方或者北方拉拢了,对咱们的局势亦是不利。”柳青忧心忡忡,已经开始担心盛朝的未来了。
魏邵不骄不躁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莫要杞人忧天,四方相互挟制之势已经持续十几年了,最起码还要个五六年,他们才能对大盛朝造成威胁。现在,无论是哪方出兵,都会重伤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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