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意卷云 > 第158章 心狠的女人

薛姨娘一生要强,在林瑟生前寄予了厚望。

    后来林瑟年少早逝,她再逞强,也是一块心病。

    此时听见我忽然提起自己女儿,脸色顿变,狐疑地看了我一会儿,方正色道:“贵人究竟为着什么事?”

    不愧是薛姨娘,心思果然敏捷,我也敛了容,直视着她:“我在宫里见到一个人,与瑟瑟长得一般无异,只是长高了,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

    “当真?”薛姨娘从椅子站起身来。

    我点点头。

    “那人是谁?姑娘……可曾与她碰过面?”薛姨娘声音发颤,急步走到我面前,“姑娘可看仔细了?”

    我知她已疑心那就是林瑟。

    林瑟是坠河身亡,尸身腐烂难辨,除了手腕上那只玉镯,连我都怀疑那女尸到底是不是林瑟,薛姨娘此刻定是生出无尽的念想来。

    我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过她。

    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室内寂静无声。

    假若真是林瑟,这么多年,怎么忍心亲生母亲受这样的折磨?

    反正我是不信她会这么狠心。

    何况她除了容貌,其实与林瑟并不像。

    这样一想,我便如心头卸掉块儿石头,回头对薛姨娘说:“与瑟瑟相像之人,是新册的宁嫔,她模样与林瑟极像,但是她祖母是罗刹国人,所以她有罗刹人血统,眼珠子是蓝色的,举止神态不如瑟瑟风雅,据说是北境一个富商家教书先生的女儿,因那富商当上了官儿,前不久护送罗刹国使团进京,将她送进了宫里,被皇上选为后宫嫔妃,但一看便知是小户出身,小家子气十足,跟瑟瑟是不能比的。她似乎还有喘症,瑟瑟可没有,只是她们两个太像,我情知她非瑟瑟,为了稳妥,还是想问一问姨娘瑟瑟身上可有什么胎记,查清楚些,也防着往后咱们家里人见了宁嫔失了态。”

    正午太阳光直照在窗户上,新换的明纸透进明亮的天光,薛姨娘背着光,面容全然看不清楚。

    只是在我说完回身看她时,身形一委,袅袅婷婷的身姿顿时散了神,想来是刚萌起浓烈希望,又瞬间绝望。

    我心中不忍,可是那宁嫔的容貌,我初见都震惊,若不提前给薛姨娘说明,日后闹出大动静来,只怕连累了我们林家。

    过了会儿,我坐回软榻,请薛姨娘在椅子上坐下。薛姨娘已恢复如初,只是已不如初来时那般有神采,恍惚道:“既如此,那就不是瑟瑟了……她从头到脚都没有什么胎记,只有左手背上有一个痣,小时候还想点了,寺里的青月仙姑来给她看相,说那痣点不得,主贵,若是点了,日后贵气没了不说,还恐有灾,于是那痣就留着了,贵人既然心里不放心,寻机看看也好。”

    我轻“嗯”了声,因心里已放下了这桩事,对这些缥缈之言更是不放在心上,也无心再与她叙话,不由得朝珠帘外一瞥,夺目生辉的珠帘纹丝不动,殿内外静悄悄的,仿佛是眼睁睁看着光阴一寸一寸流逝。

    又是一日。

    “贵人这两日就要大喜,瞧着气色却不如从前,还望贵人放宽了心,好生安眠用膳,这时节,服些补气血的方子,不仅面色好,到了冬日里,也不易染上时气啊。”

    薛姨娘语气轻柔,对我甚是关切。我垂眸无声笑了笑,这会儿,她总算从方才的谈话里回过神来了。

    她情知我是林家日后的仰仗,就算我非她所出,日后我做了皇后,免不得耀及林家诸人。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自个儿却开始烦躁不安,不知梁献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稀罕什么后位,只是议定的事却突然不再提起,可是他又反悔了?

    我知道他是疑心我与曹君磊有隐情,但我已如实解释过,他还是不信我,还想让我如何?

    越想心里越难受,我又生怕薛姨娘瞧出什么,回去一说,惹得家里其他人挂心,便叫了人过来,取了些锦缎珠宝首饰赏了薛姨娘,薛姨娘道了谢也就回去了。

    依先前所议,后日便是册礼之日。

    而梁献意到现在还不来,可是要收回成命?

    我坐着发了会儿怔,便也认清了现实,起身去寝室妆奁里取了那支珠簪,装进小匣子里交给文锦,说:“你进宫里一趟,将这个亲手交给杜公公,叫他面呈皇上。”

    不论他是怎么想的,我总要见到他,才能将事情讲清楚。

    文锦拿着珠簪下去,很快却又急匆匆返回,说:“姑娘快去看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宁嫔来了,跟薛姨娘碰上了,一个软躺在地上,另一个也走不动路了。”

    我“腾”地站起身,提裙朝外面跑去。

    宁嫔怎么这时候来了?薛姨娘也是不争气,我真是高看她了,我已提前让她有过准备了,怎么还作出这样的举动?

    这般想着,我已缓了脚步,等文锦她们跟过来,我才扶了文锦的手踏出了殿门。

    孟德贵果然立刻迎上来,恭声道:“主子也知道了吧?姑娘莫着急,姨娘已无碍了,扶到房里歇息去了,宁嫔娘娘受了惊,喘症发作,不过随身带了药,这会儿大约也好了,姑娘脚伤初愈,不如在殿内歇着,待宁嫔娘娘过来拜访主子。”

    他是梁献意的人,明明知道我册后一事停滞不前,言语间依旧奉承恭敬,分明是觉得我已是后宫之主,可我忽然想起梁献意当众说的那句——“没有册封,何来皇后”。

    我顿时气血翻涌,转身拂袖回殿内,冷声道:“谁是你主子?再乱喊,仔细你的皮!”

    我心乱如麻地回到寝室,吩咐一个小宫女道:“我那姨娘头一回来宫苑,昨夜一宿未眠,又受了风寒,许是撑不住了,就留她在这里歇一晚上再回吧。”

    小宫女应了声下去,我又吩咐其余人预备茶水糕点,叫文锦先不要去宫里,服侍我重新梳妆更衣。

    做完这些,等了会儿,宁嫔才姗姗来迟,两个宫女扶着她进来,我起身迎过去,她刚要行礼,我忙拉了她的手,搀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

    “方才听说你又喘症发作,我甚是担心,天冷了,你既有这病,何必来我这里,瞧,你的手这么凉。”我拉起她的左手,垂眸看去,白腻如雪的肌肤,光洁柔嫩,并无痣。

    一颗心也就彻底放了下来,便松开她的手,命文锦奉茶。

    她忙又要起身道谢,轻声说:“妹妹上回冲撞了姐姐,左思右想,心里不安,还是亲自登门请罪来了,不想方进来,正遇上姐姐家中的姨娘,姨娘一听妹妹是宫里的妃嫔,许是心里害怕,刚走开两步就昏倒了,听奴才们着急呼喊,妹妹才知道是姐姐的姨娘,妹妹也是吓了一跳,幸亏姨娘后来醒转过来了,不然妹妹罪过可大了。”

    我看她一眼,说:“我那姨娘,是原本就生了病,与你无关,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了会儿话,我借口乏了,让人送宁嫔回去。

    她一走,我就去找薛姨娘。

    薛姨娘原本躺在床上,见到我就掀开被子跳下床,“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压低声音哭道:“她就是……一定是,我不会看错……她就是瑟瑟呀。”

    她这样压抑地哭泣,让我也莫名的想哭,于是我挣开她拽着我衣角的手,走开了些,低声说:“我头一回看她,也觉得她是,但她们就是长得像罢了,并不是一个人,我刚才也看了,她手背上没有痣,她不是瑟瑟,我劝你莫要再失态生事,你也回想回想,她方才见你,可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不舍?没有!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瑟瑟。”

    薛姨娘歪倒在地上,喃喃道:“她是忘了我了,她脑子有了毛病……”

    我按捺不住蹲下身,扶着她的肩膀,说:“我打听过了,太医说她自小就有喘症,寻常无碍,只是不能受刺激,瑟瑟有喘症么?她若是瑟瑟,那教书先生家的女儿蒋宁又在何处?她若是瑟瑟,怎么从未与你有过联络?她若是瑟瑟,那便是欺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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