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一脸的不解。
“林家的姑娘,与蒋大人怎么会有牵扯?宁妃她有异邦血统,莫非……姑娘有一位异邦姨娘?”
我苦笑,摇摇头:“要么说蒋褚杰此人心思深不可测,他能想出这等匪夷所思的手段,若非他亲自说出口,就连我这个做亲姐姐的,都相信林瑟就是所谓的蒋宁了,至于旁人,那更是想不到。因为,在几年前,我们林家皆以为林瑟已经死了,她的墓,就在我扬州老家呢。”
我将蒋褚杰如何救了林瑟,他得知林瑟与我的关系后,便动了用林瑟将我取而代之的念头等种种说了一遍。
安公公凝眉陷入了沉思。
但他很快就从震惊中冷静下来:“蒋褚杰这人竟如此大胆,不过他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他顿了下,意味深长看我一眼,并没再说什么。
我却立时猜出林瑟如今在宫里定颇受宠,梁献意待她不会差。
我仍含着笑,望着手边的茶碗恍了下神,随即道:“送林瑟进宫,蒋褚杰考虑得不可谓不周全,任何破绽他都先想到,并一一扫清,就连林瑟见到薛姨娘时的反应,他都能令林瑟做到仿若看到了陌生人。如无意外,林瑟这一辈子都能顶着蒋宁的身份过下去,可万一呢?事关林家上上下下数十口性命,我不敢赌。”
“百密尚有一疏,姑娘所虑极是。紫禁城是什么地方?一举一动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越是受宠,越是在风口浪尖儿上,那宁妃,心也够狠的。”安公公道。
我朝他行大礼,道:“安公公是个明白人,卷云也实是没法儿了才来求公公救我林家全族人性命。”
“使不得,使不得。”安公公连忙回礼,迟疑了下,说,“姑娘想如何做?宁妃……再怎么说也是姑娘的亲姊妹。”
我心头沉闷愤然,却极平静地低声道:“后宫里的女人,就像是御花园里的花,白无百日红,想要受宠,不容易,失宠却容易得紧,谁会去在意一个不受宠的妃嫔?”
“皇上的性子,姑娘最清楚不过,如今是登基不足一年,政事繁重,加上以为姑娘仙逝,对后宫甚是冷淡,但日子久些,就算为繁衍子嗣,这后宫早晚要充实。以奴才看来,宁妃花容月貌,才情出众,性子温顺,这也倒算不得什么,只是就如蒋大人算计的那般,那宁妃眉目轮廓与姑娘有几分相似,那可就难说了。更何况,后宫空虚,和妃被终身幽禁万佛寺,眼下只有孙才人和宁妃两人,宁妃日后宠冠六宫,胜算极大啊。”
我道:“安公公有所不知,孙才人,也是蒋褚杰的一枚棋子,只是他低估了孙才人,原本只想让她接近我,为他们通风报信,没想到她不仅留在了皇宫里,还做了皇上的才人。”
“安公公您,大约没怎么见过孙才人吧?对她不甚了解,我却再清楚不过了,孙才人虽是丫鬟出身,心思不输混迹官场的男子,她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她就往哪里倒。”
“从前皇上还是意王爷时,她就知道,徐王妃娘家势力虽大,但在王府里,能拿捏所有人的,还是王爷,所以她跟随王爷去了北境后,就背弃了王妃,一心为王爷尽忠心。”
“后来,她被弃在北境,前景不堪,她转身就投靠了能给她最大提携的蒋褚杰。但是现在,她已经傍上了这世上最大的靠山,只要告诉她不必再顾及蒋褚杰这个威胁,不必再屈身宁妃之下,日后由她来宠冠六宫,说不准还能做皇后,她怎会不竭力为之?”
安公公此时已了然一切,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我知他此时定是在盘算此事于他有什么好处。
他沉声道:“孙才人不值得信任,皇上也并不喜欢她。”
我道:“孙才人虽不能与之交朋友,但她很聪明,很有城府,我很佩服她。她识时务,又知进退,皇上不喜欢她不要紧,皇上信赖她,这才是难得的。从前在北境王府,她掌管府上大小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后宫一样可以。”
我从袖中取出一个佛牌,递给安公公:“请公公将此物交给她,这是她母亲的随身之物,告诉她,她爹娘有我照应,安然无恙。”
安公公惊讶:“孙才人的爹娘不是死了么?”
我反问道:“这段时日,孙才人可有不平之事?”
“姑娘的意思是?”
“那便是有。宁妃要对付她,她那么聪明,一定明白蒋褚杰是要过河拆桥了。她为了自保,也必定与我们联手,再说了,我救了她爹娘,她也能看出我的诚意了吧?我既往不咎,只求让林家渡过这一劫。”
“我们?”
我微笑,道:“安公公还这么年轻,总要为日后做些打算啊。”
安公公目光落在桌上一处,良久才缓声道:
“魏兰死了,从前同奴才一起在御前伺候的冯公公也早死了,前朝的那些人,只剩下奴才一个了,还想什么打算?”
“在宫里没有靠山,必是难熬的。”我道。
“姑娘说得是。”
“林瑟到底是我们林家的人,此事要做,也要做的隐秘,让她失宠,但不能伤及她性命,更不能牵连我们林家,我相信,孙才人定能做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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