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席地坐了下来。
没有言语,只用行动答应了他的邀约。
范黎很快也在我旁边坐下。
他身躯高大,坐下来时身影如庞然大物,挡住了他身后的月亮。
星空很美,我们都没有说话,默默望着似乎近在咫尺的星星。
范黎从草地上捡起自己的牛皮酒壶,拔掉塞子后朝我这边举来。
我笑笑,也举起自己的酒壶,与他碰了碰,仰头喝了一口酒。
范黎则是连喝了几口,而后仰首望着前方。
好一会儿,他转脸看着我,说:“你不喜欢这里,为何还要在这里建房子?”
从前我的确是总说不喜欢这里的苦寒,想要到温暖的地方去。
就连范黎上回提议我去野狐岭居住时,我也以此理由拒绝了他。
但其实我很喜欢草原上的生活。
除了江南,在我心里,最喜欢的就是北疆。
见我不吭声,他喝了一口酒,嗓音低沉,说:“我随口问问,你要不想说,就不说。”
我有些歉意地扭头看着他,平静且认真地轻声说:“我喜欢这里。”
他严肃的面孔,忽地绽出明朗的笑容:“你不是嫌这里冷么?一直都不喜欢,你怎么……”
他说着忽然噤了声,笑容蓦地僵在脸上。
他原本挡着月亮,此时侧着脸,那一弯半月就在他脸颊旁,照在他粗粝的脸上,增添了淡淡温柔的光芒。
他的眼睛却如一泓冷潭,满是悲痛。
我也陡然明白他为何变了脸。
他还未开口问,已想出了缘由。
我从他脸上移开视线,裹了裹大氅,站起身,若无其事道:
“困了,睡觉去了,你也去睡——”
一语未完,手臂处一紧,整个人跌入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浓浓的酒气夹杂着男子气息袭来。
范黎也跟着我站起了身。
一惊之下,我用力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束缚,没有挣脱,反倒被他用力一揽,更紧密地贴在了他身上。
我静下来,冷声说:“放开我。”
“不放。”他声音低沉坚定,我的心却开始往下沉,深藏的噩梦般的记忆涌上来,身子不由僵硬起来。
他的脸颊贴在我后颈处,呼吸一声又一声传入我耳朵里。
他低声说:“林卷云,你还喜欢他么?我还以为你对他已经淡了。他来巡视,你没去找他,还一心在算计……蒋褚杰,你,心里还是有他……”
他的脸终于移开了,可接着他冰冷的唇压在我的唇上。
我一面使劲往后仰头,一面挣扎,奈何他力气奇大,我的双臂被紧紧禁锢着,根本无法躲开。
我紧闭双唇,他抬起头来,松开了手臂,抬手想要抚向我的脸。
但此时我的手臂已无束缚,所以扬手打了他一耳光。
而后挣开他,狠狠瞪了他一眼,留他在原地,大步走开了。
走回帐篷里,秋痕睡正在榻上安睡。
案上燃着一盏烛灯,因久未剪烛花,烛火如豆。
我轻轻走到床上,坐在床边,怔怔望着屏风上绣着的鲜红蜡梅出神。
心狂跳不止,又恨又恼又悔。
我始终认为那次意外,皆因蒋褚杰的陷害,觉得范黎是无辜的。
所以就算尴尬难堪,亦说服自己不能迁罪于范黎。
范黎仍是那个英勇耿直,令人敬仰的大将军,仍是那个仗义的范大哥。
我不愿因那次意外,失去范黎这个好友。
可今夜发生的事,又算什么?
我的脸很烫,唇上却仿佛还残存着他冰凉的气息。
我取下手帕来回擦了几回嘴唇,愈发觉得异样。
视线落在手里的酒壶上,举起来便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酒意上涌,侧身便倒了下去。
朦胧中,范黎的脸离我很近,愈来愈近。
我像被施了定身术,眼睁睁看他亲上来。
他下巴处青青一层胡渣蹭着我很扎,我说:“你真烦!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我很用力才喊出了声音。
但他根本不听我的话,依旧吻着我,流连忘返,像是很投入地啃着一块烤羊排,简直是不吃完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我受不了,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竟然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而菱花拿着一个毛巾,正错愕地看着我。
见我醒了,又来擦我的嘴角,说:“又喊又叫,你做了什么梦?这么大的人,睡觉还流口水……”
我窘得不行,任由菱花给我换着衣裳,半晌才问她:“我都说什么梦话了?”
菱花说:“好像是在跟谁吵架。”
我决意再不理会范黎。
从此各自保重。
范黎自那日走后,也不曾再来丰州。
而土默特部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苏迪雅想要自立门户,扎力克自然不许。
扎力克为了维持自己的大汗地位,提出援引蒙古旧制,迎娶父汗的妻子苏迪雅为妻。
消息传到京城,朝廷马上派了名使者来到蒙古。
威胁苏迪雅必须嫁给扎力克,御旨直言:“汝归王,天朝以夫人封汝,不归,一妇耳。”
若是苏迪雅嫁给扎力克,大应朝就封她为诰命夫人。
若是自立,不但无名分,甚至可能出兵镇压。
苏迪雅无奈只得下嫁扎力克。
而大应派下来的使者,竟是孙泽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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