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日本人听不懂汉语。
众人默契地加快脚步,只要换了一个地方,就能又理所当然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买了不少吃的。
撒满盐的整只香鱼,从嘴到尾巴穿成一串,表面烤得酥脆;
涂满料汁的完整玉米棒,一些地方还很嫩,一些地方酥脆,让人化身仓鼠;
丰盈柔软的棉花糖,像是云朵做成的气球;和国内不同,真的有章鱼的章鱼烧;绘有蓝色冰山的刨冰;酸甜的苹果糖.
穿行在身穿浴衣的人群中,周围的照明几乎全部依靠灯笼,祭典的音乐声总是若有若无,彷佛行走在日本的浮世绘中。
顾然买了一张标志性的狐狸面具。
犹如封印记忆般,将一段时间内的记忆,与这张面具联系起。
“可能有点冒昧.”
“那是因为你忘记了医生的责任,把格格当成一起出来玩的朋友。”苏晴说。
“她说什么了?”苏晴追问。
“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信任静姨,但还有一部分,是羡慕。”
如果去了其他精神病院,最终的结果,或许是谢惜雅屈服,为了父母,为了周围人对她的期待,脱下校服,伪装成正常人,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迎来更大的崩溃。
作为医生,不,作为人,但凡有一点良心,怎么能见死不救?
顾然知道一个人走夜路的孤独与无助。
“问吧。”她说。
“试试!”黑田堇回答自己。
“我的胸不够大啊,不想自取其辱,颜姐,不然你抱他吧!”格格说。
“不过,男性不可能会事后找麻烦,唯一的麻烦是,他赖上我,想和我维持关系,这绝对不行!”
这时候,苏晴忽然给他发来消息。
“格格,直接抱上去!”在录像的何倾颜笑着出馊主意。
“舍不得?”苏晴抬眸,笑着问他。
她平时说话声音就很轻,此时更小,除了耳力过人的顾然,其余人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谢谢。”
“知道冒昧就别问了。”苏晴认为八成是不正经的问题。
(去死!)
上次在东京,是陈珂生日;在箱根,大家一起吃饭喝酒,今天在酒店,又不在一个套房,众人没了聚在一起理由。
顾然也笑,他说:“这是必须的吧?”
“顾医生,你戴面具的样子好帅!”何倾颜对着他拍照。
顾然取下面具,戴在谢惜雅脸上。
苏晴白顾然一眼,道:“我回去了。”
何况顾然又那么年轻,那么帅气。
“如果他事后知道,我再拿他和庄静的事威胁他!”
“这么大的人还玩面具,快给我玩!”格格跳着来摘。
“不过,在我找到男友之后就绝对不行!”
“不是说什么。”顾然回答,“是说话的语气,三分怨恨、三分绝望、三分顺从,还有一分想哭——内心情绪复杂,表面还要配合我们快乐的气氛,不是太可怜了吗?”
何倾颜有自己的事,这时候也没兴致想办法将众人聚在一起,因此,回到酒店后,众人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等他洗完澡,准备开始写今天的日记时,庄静给他发消息,让他去她的房间。
————
面具后面,谢惜雅晶莹的双眸,不解地看着他。
【顾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您吩咐】
“你也说过,你最近才重新开始弹钢琴,最近一周又没碰,虽然实力不俗,但其余参赛者也不弱。
“问这个做什么?”她反问。
“珂珂应该快洗好了,我走了。”苏晴准备撤退。
“惜雅。”苏晴看向这边,“你妈妈的电话。”
苏晴沉吟着点头:“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或许在惜雅的治疗中,真的不能离开你,回去后我会再次向她父母提议,允许你加入治疗小组。”
顾然现在在她眼里,私生活毫无疑问是放荡的。
或许,谢惜雅现在也不想被人看见她的表情。
夜游京都。
顾然看向苏晴,苏晴接了一个电话,哪怕这时,他不看格格,也能随意躲开格格的偷袭。
【苏晴:有空吗?】
【苏晴:别贫嘴,我去你房间一趟,开门】
她的父母不会给她打电话。
顾然觉得自己今晚应该能有个好梦。
【庄静:不要让人看见,也别按门铃,到了给我发消息】
“我知道。”格格抚摸着下巴,“但是,夫妻相声实在太棒了!”
本还想去鸭川附近走一走,但太晚,苏晴否决了这项提议,六人只好返回酒店,明天再去鸭川。
“但他拒绝怎么办?”黑田堇毕竟是女性,不可能真像男性一样进入弟弟人格,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顾然在自己的房间,正看着《泡妞读心术》,一本花花公子的炫耀之书,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在女性心理方面,花花公子可能掌握了心理医生不了解的一面。
“对了,用药!”
(不是我想要生病!)
“惜雅,你妈妈打电话给你?”电话挂断后,格格问。
“.也不是不行。”
“.嗯,好的,妈妈。”
处女之身几乎已经成了她的心理障碍,顾然就是她的处方药。
“只是问问,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顾然说,“你参加不参加,我都无条件支持你,其实有一点希望你不参加。
“我感觉受到了侮辱!”陈珂故作气愤,脸上都是笑容。
她想起顾然在箱根大涌谷,单手将她扛起,另一只手还能淡定自若地吃黑玉子。
结了婚,老公也会怀疑,这么大年纪还是处女,一定是哪里有问题,不够吸引人之类。
“顾然晕过去,也不用顾虑他的态度!”
顾然当然不敢用武力,可万一她自己心动呢?
“所以你是希望我不参赛?”苏晴再次确认。
“试试?”黑田堇问自己。
说不定会有人请产假。
她准备找严寒香继续喝酒,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表情,听语气,谢惜雅都没有任何问题。
苏晴很敏锐,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要羊入虎口了。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九日,周四,夜,京都。
“钢琴比赛.你决定不参加了吗?”顾然认真看着她。
可是,如果能借顾然用一下.
她因为处女而原地踏步的感情生活,或许能挣脱笼牢,走上幸福的道路。
男人的交欢,是可以没有感情的,这点从印度蜥蜴事件就能看出来,难道那些印度人还能喜欢蜥蜴不成?
黑田堇越想越觉得可行。
黑田堇的房间,黑田堇小心翼翼地关上刚刚打开一条缝又及时刹住的门。
“我怕他当街流鼻血,珂珂,你去,你的不大不小,他会觉得舒服但又不会流鼻血。”
微醺的大脑发热,黑田堇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为了降温,又喝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真好啊。”格格羡慕道。
“是明知道冒昧,但还是想问的问题。”
顾然身体不动,只是偶尔脑袋微微一侧,就能躲开她的攻击,这一幕让格格感到熟悉——
“没错,用药,把他迷晕,我自己来,什么都试一遍,这样就算我以后在床上表现得生疏,也可以说不熟练,好久不做,而不是没做过。”
进来之后,她也不坐下,直接了当地问:“你为什么给惜雅面具?发现了什么?”
父母要求子独立,子女真的独立,不听自己的,又说孩子不孝。
正在看热闹的谢惜雅走过去,接过苏晴递来的电话。
这才一個月,顾然已经对办公室里两位女医生做出这种事,如果一年,陈珂不敢想象到时三人的关系。
“爱你哟。”顾然嬉皮笑脸。
“方便吧?”顾然微微一笑,“戴上这个,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想哭的时候什么时候都可以哭。”
‘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把顾然借我用一下。’这个念头刚起,黑田堇就使劲摇了摇头。
顾然不止能听见谢惜雅的说话声,作为医生,他关心谢惜雅,所以能认真盯着她看,也就能听见她的心声。
或许还是没办法哭,但至少也不用再强颜欢笑。
(想看我穿礼服弹钢琴?还是以为我在钢琴上有心理创伤?)
“原来是这样,顾医生,我原谅你了,你是好人!”
“.怎么办,和她走在一起,有点丢脸。”顾然说。
顾然、何倾颜两人都是单独一间;
谢惜雅与格格睡,苏晴和陈珂一起。
“嗯。”谢惜雅将手机还给苏晴,“问我的病情,让我在日本好好玩。”
苏晴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伦理超级大问题!
就算是在日本,也只能在各种电影、漫画、小说里看见!
这时候的‘认真看’,没有引起苏晴的怀疑。
“就你们这样的,来十个都抓不住我。”顾然说。
他有【读心术】,就算没办法直接插手谢惜雅的治疗,可当她难受的时候,至少能给她一个不需要再勉强自己的时间。
所以他给了谢惜雅面具。
让人误会的聊天记录。
苏晴被她反过来取笑了,不愧是职业陪玩。
“为什么给惜雅不给我啊!”格格抗议。
“什么啊!”格格不满。
他把门打开,苏晴走进来。
陈珂想起何倾颜开车左转抢绿灯这件事,在车上她也被顾然抓住了。
顾然小心翼翼,偷偷溜到庄静卧房门前,给庄静发消息后,庄静开门让他进去。
可随即,她又意识到,庄静也是女人,单身这么久,一定也渴望与人相拥的紧密与温暖。
但顾然突然将面具给谢惜雅,必然有原因,她们相信顾然的专业性。
“.嗯。”
“.庄静,你死定了!”
庄静那么理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黑田堇万分不解。
众人默契地没有打扰她。
这时候,顾然刚和庄静说完【黑龙梦-群峰擎天之地】。
“给你买。”顾然无奈。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静姨希望你参加,肯定已经想过‘你因为训练不足而输掉比赛’的情况,尽管如此,她依然提议你参加,我想其中一定有道理。”
苏晴笑了一下:“你才认识我多久,就想比我妈妈还要理解我?”
“可不可以呢。”黑田堇踱步,双手纠在一起。
她甚至想过用这件事“威胁”顾然,对男人来说,能多上一个女人,还是异国、有些许身份的女子,基本不会拒绝。
“他们两个联合起来逗你呢,小傻瓜。”何倾颜笑道。
“切~”苏晴发出一个气音,笑着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好的。”顾然笑脸相送。
(不是我要生病)(不要听别人的意见,完全听你的就可以了?妈妈,对我来说,伱就不是别人了吗?)
(又让我做真实的自己,又让我听你的话,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你却一抓一个准,是吧,我胸口现在还痛呢。”何倾颜说。
这种轻描淡写,让女性生气,又深深迷恋。
正如听见一首老歌,人们想起过去的事,听见过去的声音,闻见过去的气味。
按照《面具记忆法》,只要看见这张面具,他就能想起这次日本之行的全部。
“羡慕静姨更了解你。”顾然看着她说。
“等一等,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顾然挽留。
苏晴走出房门后,半转身体,对他说:“晚安。”
(不是我要生病)(不是我要生病)
“以后不会了。”
两人衣着整齐,坐在落地窗前,连酒都没喝,只是普通的水。
两人的笑,已经有了男女之间独处时那种神秘氛围,空气中荡漾起魔力。
顾然脱下浴袍——不是一定要穿,单纯只是为了体验穿浴袍的感觉——换上休闲又正经的衣服。
关于【黑龙梦】的一切都要保密,【读心术】的事自然不能说。
“威胁?不,我没有足够硬的证据。”
“你也要知道,我身体素质很好,听力比一般人出色,所以能听见她和她妈妈通话的声音。”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顾然笑道。
“羡慕什么?”
苏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泡妞读心术》。
顾然下意识幻想了一下,但他自己都知道那不切实际,苏晴不可能是来偷情约会。
“如果你决定参赛,却因为练习不足而输掉,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不,我希望你参赛。”顾然说。
“那我要奥特曼!cos长门有希!动感光波,哔——”
“是的。”
这一杯酒下去,她决定了——试试!
至于迷药,这次接待庄静一行人,因为谢惜雅、格格的同行,又因为一些药物无法入境,所以由她这边负责准备,且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简单提一句就行,别太强硬,把对方惹恼了,直接转院就麻烦了。”顾然说。
他们走在前面,互相打趣,陈珂跟在谢惜雅身边,谢惜雅一直没有取下脸上的面具,所以她看不见她的表情。
至于没了处女这个问题在日本,她这个年龄只会遭人耻笑。
“原来是因为信任我妈妈。”苏晴点点头,说不好是恍然,还是若有所指。
这本书她回去后也打算看看,如果顾然敢把里面的套路用在她身上,用一次,替她遛一个月的狗。
悬挂着的成排灯笼,气氛妖艳。
她此时就像二十九岁的男孩,决定豁出去,找一位私生活放荡的女性朋友,拜托对方帮自己从男孩毕业一样冲动。
(不是我要生病。)
“嗯,我会调整自己。”
想起一句话:
世界上也有不少人,一边做坏事,一边认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善人。——夏目漱石《我是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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