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
言老将军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他这个外孙向来与自己不亲厚,跟他娘一个得行,无非是怪罪他当年强逼他娘进宫。
简直就是个拎不清的,他娘当时要不进宫,哪里来的他,哪里有他如今王爷的地位?
如今老皇帝发疯,将儿子们都放出去当藩王,昔日不得宠的九皇子一朝跃升为一方之主,被人恭维几句就找不清自己位置了,真以为澜州那种地方,他那个藩王头衔能有多大用处吗?
见祖父不接,言世棕从方统领手中接过信打开,信的内容不长,确实是他那个表弟的亲笔,不过内容嘛……
“祖父,您要不先看看?”
言老将军瞪了言世棕一眼,还是未接信,但脸上的怒意消减了些。
“咳,表弟想跟您借四万兵马,他……”
言世棕话刚出口,就被言老将军打断,他将茶杯扔向下方等候的方统领,怒道:“不借!”
方统领在言府长大,也跟着言老将军好几年,知道他的脾气,自家王爷三番五次拒绝与言卿书的婚事,言家三个少爷小姐在澜州待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能让王爷改口,必定会得罪言老将军,如今再来借兵,自然难上加上。
但他以为王爷和言家本就应该是一体的,王爷在信里服了软,也承诺了不少好处给言家,虽然仍不打算娶言卿书为王妃,但言家本就算王爷外家,其实也无需再加上婚姻来维系,没想到言老将军连信都不愿意看,听到借兵就直接拒绝,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言老将军扔完茶杯,又去看沉默站在下首的方统领,“方磊是吧,我当初将你从街上带回来,让你脱离乞丐身份,让你在我府中长大成人,后来还派你去宣临身边当侍卫长,你要明白如今这身份地位是怎么来的,别忘了本。”
方统领知道会有这出,不等言老将军的话说完,他就跪下去恭敬道:“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方磊即便是死了,都不会忘记将军的恩情。”
“嗯,下去吧,转告你家王爷,我老了没用了,对那些纷扰有心无力,只希望后辈能婚姻幸福。”
方统领闻言知道劝说无用,加上他身份尴尬,便只能听话退了出去。
说来说去,言老将军还是没把王爷当孙辈疼爱,哪有做外公的对自家外孙这么苛刻,逼着王爷娶言卿书,无非是想将王爷与言家彻底绑定,到时候王爷只能被他彻底掌控,成为言家的傀儡。
确认方统领已经离开后,言老将军神情一转,探身拿过言世棕手边的那封信看了起来,半响说道:“他倒是聪明,可惜来晚了。”
宣临是他的首要人选,但不是唯一人选,如今有别的王爷上门示好,宣临这边就不再重要了。
言世棕想起在涟谷寨的那段时间里,自己和妹妹想方设法促进合作,宣临却不是冷脸就是敷衍,仿佛只看得到澜州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被温云昔利用了,还心心念念着她,自家妹妹即便嫁过去当王妃,也会被宣临冷落,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祖父,四王爷那边又派人来了,可要我亲自去回绝?”
自从老皇帝病重的消息传开,四王爷宣玮和五王爷宣桴就相继派人前来,前者想娶卿书,后者用官位和兵权许诺,他们两方都没拒绝,正在慢慢谈着条件。
宣玮已年近三十,早就娶过王妃,家中妻妾儿女成群,如今他王妃家族势力不如前,为了拉拢到新势力支持,原来的王妃便突然病逝了,空出来的王妃位置成了他的新筹码。
他若只是想娶言家其他女儿,言世棕还觉此举正和心意,但宣玮偏偏要娶卿书,他这个亲哥哥实在不希望妹妹嫁给宣玮那样的人,也不希望她的婚姻像姑姑那般,被家人当成扩大势力的筹码。
虽然之前与宣临谈的婚事也算联姻,但自家亲妹妹爱慕宣临多年,宣临自身品行和样貌都出挑,而且还能被言家牢牢控制着,卿书即便得不到宣临疼爱,日子也不至于难过。
言老将军不悦地看向言世棕,他这个孙儿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妇人之仁了,卿书确实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但再喜爱的孙女,她都是言家人,都得承担家族使命。
“世棕,你首先要考虑的是两位王爷能带来什么利益,而不是去担心你亲妹妹,若你不能将家族利益放在首位,以后就不用来我这了。”
言世棕闻言一凛,言家子孙众多,只有被祖父看好的下任家主候选,才能在他跟前议事,若真被拒之门外,他便失去当下任家主的资格。
“孙儿知错了,谨记祖父教诲。”
言老将军随便应了声,吩咐道:“让玮王的人进来吧。”
“是。”
言世棕垂眸,躬身退了出去。
他确实疼爱卿书这个妹妹,但这件事他有心无力,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与此同时,涟谷寨。
“王爷,大事不好了!”
刘总管拽着张力撞开宣临的房门,神情慌张地大喊着,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总管派头。
“温大夫被围困在黑嵩林里了!”
宣临闻言一惊,手中的毛笔直直摔落下去,溅起的墨迹洒在他雪白的衣摆和鞋面上。
“快!将能用的人都带上!”
宣临推开刘总管就出了房间,自己往马厩的方向跑去。
“哎,王爷,等等我啊!”刘总管连忙松开张力的衣领子跟上去,一路小跑都追不上宣临的步子,只能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处。
宣临仿佛没听到那般,跨上马就朝西南方向狂奔起来,与平日的淡定模样判若两人。
“愣着干什么?!快追啊!都追上去!”
众人一愣,直到刘总管骑马从一个侍卫身边掠过,他们才反应过来,当下也顾不得多问,有马骑马,没马跑步,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管他什么原因呢,王爷都跑了,他们留这里守卫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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