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牧阳的内心其实是挣扎、纠结的,甚至他有点蔑视自己,他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形成了背叛婚姻的既定事实。
当初,他可只是花说柳说,口吻生花而已,内心虽谈不上纯净,但起码是有底线的,对美女原本只是求得语言上的快感,并未真操实练,只说不做,尽逞口舌之快。
他的第一次也是给了党湘云。当时,党湘云是给够他机会的,问题是他三过家门而不入,不是不想,是摸门不着,他一度以为党是传说中的石女,深深地挫败。
最终还是急不可耐的党湘云作无师自通状,扶正去斜。没办法,对自己家的物件,必须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此后,邱牧阳大彻大悟,武功日益精进,很快便得心应手、驾轻就熟。最初恨铁不成钢的党湘云,顿觉否极泰来、别开生面,渐入佳境。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切都起了变化,心时常会躁动不安,蠢蠢欲动,总设想些异逢艳遇,生成一些节外生枝的不解之缘。
这或许是受周围口耳相传的风流韵事的影响。远的不说,韩若冰的经历便潜移默化了他,他和罗黛青轻易地就将顺其美、互通有无。他还清楚的记得韩若冰给他形容叶子青通体如玉,两点鲜红娇艳欲滴。韩若冰不厌其多,为什么自己却要固步自封、墨守成规?
此刻的自己是不是因为党湘云女王般的打压态度,让自己走上反抗的道路,进而铤而走险,在婚外求得蜜意柔情?
自己第一次付诸行动,也算情深义重,而江小爱竟不知珍惜,轻易地就背叛了呢?
……
此刻,被困在异地城市的还有江小爱。
她是午时赶到庆北县的,她直接奔了昊北楼,但昊北楼空无一人,她试着给邱牧阳打电话,收到的全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在通话中。
她不得已联系了谢雨文,谢雨文和韩若冰便匆匆结束了与尹茂森的午宴返回昊北楼。
江小爱由延庆市来庆北县自是找邱牧阳解释误会的,却不知何故邱牧阳手机一直占线。
韩若冰当然知道邱牧阳的去处,但又不能明说,只说上井去了,信号不好,联系不到,晚上自然回来。江小爱等了两个小时,起身要走,却韩若冰唆使谢雨文一再挽留。
韩若冰知道若放江小爱走,恐怕邱牧阳和她复合的机会就渺茫了,不是不可能冰释前嫌,重修于好,只恐时间上会拖延时日,毕竟现在江小爱已经放下身段亲自前来,实属不易。
他偷偷给邱牧阳打电话,却是一直无人接听状态,他料定邱牧阳去找顾影了,却着实没有想到邱牧阳带顾影去延庆欢乐大世界极地快车、翻江倒海去了。
直到傍晚才接到邱牧阳电话,那时已经是大雨倾盆、水淹县城了。
幸昊北楼地基加高,不然院中的车辆恐怕早成了泡水车了,就这最高水位已近底盘。
江小爱看了雨势也是后悔没有早日启程,对邱牧阳怨恨丛生,但当她听韩若冰说,邱牧阳现在正在江腾大酒店时,她突然心中一阵欣慰,难道他也是如自己一般想言归于好才跑到延庆市的?住在江腾大酒店,是不是此刻就在晴暖阁?密码锁可是有他指纹的。
江小爱终于有种胜利前的沉寂一样的感觉,她安心地听从了韩若冰的安排下榻在昊北楼二楼。
摊开被子,凭空散发出的檀香味,让她心中有丝丝疑惑,但也像夏日微风,轻拂而过。包括枕巾上一根长发她没有太多介意,只是拿到卫生间抖了抖,翻了个面。
江小爱知道韩若冰、孟凡千与邱牧阳的关系,但她没有把邱牧阳见到夏不凡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她不知如何去解释这个故事情节,更是羞于说出其中的缘由,一如她当初一直给邱牧阳隐瞒那个追求者夏不凡的信息一样,但使她始料未及的是,夏不凡和邱牧阳竟然也是把兄弟,这世界小得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急于赶到庆北想找邱牧阳解释。当然,同时伴有的还有深深的悔意,她后悔自己轻率地去表现什么特立独行的个性,给邱牧阳使脸色,两次拂袖而去原是想惊醒他,让他对这段感情郑重其事起来,没想到适得其反,严肃认真的人成了自己。
离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难以割舍,高傲的举止后面是凄楚的挂念。
那几日便是寝食难安,无心妆容,终于体会到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明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早晚都都会不得不放弃,却压根割舍不掉,也或根本就不想割舍,因为真的难以设想自此以后和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任何人都不会是完美无瑕,但邱牧阳,却是一个特别的人,他轻易地就走入了自己内心,并顺手夺走了自己的灵魂,来时伴随着愉悦、舒畅,走时,顺便遗留了些挂念、孤独。
也许是自己太作,非要维护自己纯情无邪的形象,造成了现在的境况,内心里来讲,自己从没想过退出他的世界,毕竟遇到就已经很难了,算是幸运,怎忍心轻易地给他自由,拱手让人?
总要反复纠缠一番,哪怕违背公序良俗,得到伤心、痛苦,也要在这段路途中情深义重,抵死缠绵。因为谁能保证下辈子一定能遇见。
窗外暴雨如注,敲打夜窗,寂寞便倾泻而来,无边无际,江小爱随暴雨的节奏心潮起伏,她吻了一下胸前的项链,仿佛看到了邱牧阳轻轻把他放到晴暖阁大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盖上被子的情景,他邪魅的脸上还漾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她禁不住会心一笑,又想他的词:
天寒断绪,情深迷意,吟楚若怀橙。
离别凄酸,欢愉伤短,诚曲付瑶笙。
相依便误高唐赋,歧调也无更。
痴爱多违,晴阳初暖,争是梦魂行。
江小爱便兀自神伤起来:“邱阳,你此刻在做甚,我好想去找你,好想抱着你,然后跟你说我好想你!”
……
“啊,轻点,邱阳。”顾影娥眉紧蹙。
邱牧阳抬起头,看着微起双眸,似不堪其疼的顾影,惭愧难当,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心中刚有的愤恨,让自己不经意的失张冒势了。
他抱歉地吻了她,看着顾影安静地躺了下去,侧头闭目,心方平流缓进,欢歌轻舞。
不时又想,这个柔弱的女子,出身在一个贫苦的家庭,自小受尽生活的折磨,却依然纯洁无邪,坚韧地行走在艰难困苦的人生路上,可怜无助,而自己却为一己私欲,摧兰折玉,简直伤天害理,他愧疚之心蓦起,他终于在自己对自己的灵魂拷问中,败下阵来。
顾影便问:“怎么了,邱阳……”
“我不该对你这样……”邱牧阳这次是真心的愧疚,但这个愧疚不足与使他有彻底放弃的想法,道德的准绳并不是水泥墙,总有弹性,也有误差,他内心里是想继续进行的,但需要一个借口,或是一个台阶,一个让自己觉得心安理得的理由。
顾影仿佛是他的蛔虫,轻易地就给了他一个勇往直前的动力,功成行满的机会:“我知道的,我就是想给你。”
顾影的声音细如蚊蝇,却掷地有声,至少在邱牧阳听来,简直就是菩萨半空中宣讲的号令,他这流氓猴岂能不遵守之理?!
他看了一眼包含深情的顾影,竟没丝毫的犹豫,便慷慨就义了,而顾影却是一言不发,笃笃地受了。
正是:
清心怯语浓,避事恋芳丛。
江暖轻过雨,情虚乱走风。
回肠惭磊落,顾影况朦胧
欣看初晴露,花开一径红。
“你真的是第一次? ”
“嗯”
“你不疼吗?”
“疼……不疼……”
顾影信眉低首,不看邱牧阳,说到不疼时反而抬头盯着邱牧阳。
邱牧阳一时又柔情四起,带着深深地愧疚,将顾影揽了,眼泪差点落下来。
顾影看邱牧阳眼圈泛红,忙捧了他的脸擦拭,不想自己已先落下泪来:“你别难过,都是我自愿的……”
邱牧阳便起身抱紧了顾影,仿佛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躯体。不得不说,他是带着对过往感情经历的失望也或是怨愤执拗地跨过初衷设定的警戒线的,但当他发现顾影是第一次,便倍感神圣起来,半是愧疚、半是心疼,进而愈加珍惜。
……
雨后,晴空如洗,艳阳高照,从江腾大酒店12层望下去,延庆市大街小巷一片汪洋,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水势未减。过往的车辆不时绕过抛锚的车辆依然能激起一波又一波的雨水,冲上路沿。
阳光不识趣地从树隙中投射下来,照在晃漾的水泊上,形成不甘寂寞的光影,兀自摇曳,似有一种静谧隐隐袭来,呈现一种别致的风景,但空气中散发的一股土腥味却让人疾首蹙额、大失所望。
一场大雨验证了延庆市的排水系统的薄弱,让曾经繁华美丽的城市,蒙上了一层痛苦和无奈的情绪。
顾影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后,舒然地靠在邱牧阳身边,抱定他的胳膊,一同望着窗外。
昨晚神圣的仪式举行完毕后,她便形神兼备、身心合一,已自抱定守‘阳’不移之心了,她坚信她的付出必得来回报,这个回报便是他对自己的爱恋。
果然,邱牧阳抽了胳膊侧揽了她,眼中尽是温存。
“大韩电话中说,庆北也是这样,一片水泽,恐怕我们要晚回去了,我没想到会这样,罪过大了,让姨自己在家。”
顾影说:“我打过电话了,我妈自己能照顾自己,等水下去了,我们立刻返回就可以。”
邱牧阳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眼窗外。
顾影略带羞涩地说:“你订两个房间做甚,都没用上,你去把那个房间退了吧。”
邱牧阳说:“原本想装一下的,没想到宁采臣终经不住小倩的魅惑,抑制力太差。”
顾影说:“谁诱惑你了?谁小倩了?”
邱牧阳说:“你脸上皮肤并不白,为什么身上白璧无瑕的。”
顾影说:“可能是我从小就没穿过裙子,全是长袖长裤,没被太阳晒过。”见他疑惑,又说:“你上次给我买的,是我今生第一条裙子,好贵,我舍不得穿。”
邱牧阳一时无语。
……
身在庆北县的江小爱却心慌意乱、坐卧不宁,她与众人本不熟悉,只因邱牧阳在昊北楼留住过,与谢雨文也只是泛泛之交,共同话题寥寥可数,也并且自己的身份实在特别,与邱牧阳的关系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与众人相处本就心存羞惭,现今邱牧阳不在的情况下,自己苦等一天,已觉羞愧难当。
她不时地望向院外,只等水势消去,便要启程,即便不回延庆市,自己去宾馆留住一宿也是适合之选。
韩若冰看出她的想法,便示意谢雨文去劝慰。
谢雨文便拉了江小爱去她的办公室,也是书房,给她推荐几本书,江小爱此际哪有这种心情,不无尴尬地微笑。
谢雨文沉吟良久说:“小爱妹妹,咱俩一年的,我却没有你的感情经历。”
江小爱说:“何出此言?”
谢雨文说:“妹妹,我也不瞒你,我们都知道你和老三的事情的,尽管我心里反对,但不得不说心里还有点羡慕。”
江小爱脸一红:“姐姐,我也能感觉到你们早知道,我也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我抑制不住。”
谢雨文说:“一生一世很漫长,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错过的缘分更是数不胜数,我们希望看到缠绵悱恻的爱情,但往往不能如愿,人的一生不只是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还有衣食住行、柴米油盐,但人们往往会轻易厌倦了这人间烟火,去寻觅美轮美奂的感情来慰藉心灵。这都是没错的,本来美好的事物就是人心向往的。”
江小爱说:“我知道,但毕竟不道德。”
谢雨文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什么理由都不能撇开道德这个层面。但我也在想,你爱一个人总是没错的,你错在来晚了。”
江小爱先自沉默不语:“来晚了,爱就有错吗?”
谢雨文说:“没错,爱和出场顺序无关,但与公序良俗有关。如果有婚姻的人就不能有爱,恐怕这个社会也就没离婚一说了。”
江小爱说:“这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抑制不住地惦记、牵挂、想见他。”
谢雨文说:“我理解你的痛苦,爱而不能得,想遵从道德,却又抑制不住,其实抑制不住的才是爱,能抑制住了说明爱的不深,也就没有纠结、痛苦了。”
江小爱说:“或许这就是我命中的劫数。”
谢雨文说:“你还迷信呢?”
江小爱说:“不迷信,只是信佛。”
谢雨文说:“问过佛没?佛怎么说?”
江小爱说:“千安寺求过一签,签上说‘千里风云契,一朝心赏同。别后相思处,秋江暖风中’。”
谢雨文说:“你和老三志趣相投,确实是天造地设,一个纯真率直,一个有情有义,却注定是一段孽缘,我都不忍心劝你了。”
江小爱一时眼中浸泪,一身的无助。
谢雨文望了江小爱沉郁的神情,轻揽了她入怀,抚慰她的同时,开始庆幸自己只为韩若冰一人心动而矢志,只为韩若冰一人痴心而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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