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平的夜晚似乎比白日里多了几分妩媚,车灯、路灯、霓虹灯以及家属楼窗户透出的灯光,无不给人以明丽而魅惑的感觉。
灯光五颜六色,变化莫测,仿佛有种压抑不住的动感与活力。或朦胧或夺目,便有种深沉有种含蓄、有种妩媚有种诱惑。
邱阳开车沿云阳路由南至北慢慢行驶,平阳大道往右一转,便远远地看到测矿院办公大楼。
办公室一片漆黑,只有沿楼型勾勒的彩灯一闪一闪,形成五光十色的彩练,似星光流动,周而复始。
单位的电动伸缩门闭合着,邱牧阳便把车停在大门一侧。
大门西侧是东西走向的车棚,东侧是东西走向一排平房,邱牧阳透过铁栅栏围墙里稀疏的树影看到,第二间屋子有微微的灯光,再往东就是仓库了。
邱牧阳终是没有勇气直接问党湘云,他怕近期与党湘云这种微妙的相处氛围会被自己一不小心打破,从而搅了即将来临的欢天喜地的节日气氛。这个话题早晚会触及,事情也必有最终的处理结果,但至少不应是现在,这个敏感点两人都不碰触的话,时间或许会给消融的机会。
他先是给韩若雪打了个电话,韩若雪说她最初是不知道党湘云和罗黛青去庆北的这目的,党湘云当时邀请她去庆北,她一直以为是趁十一去旅游。
邱牧阳知道最终还是必须拿下罗黛青,现在从任何角度来分析,事件的始作俑者,罗黛青无疑。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必定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去庆北抓现行一举,罗黛青一手策划的可能性巨大。
邱牧阳给罗黛青打电话时,她说在忙,在邱牧阳的一再纠缠威逼下,才说现在在单位,可以在测矿院大门口见一面。
“这么晚还在单位?”进不去大门,邱牧阳疑惑之余,顺着东墙奔亮灯的房间,隔着铁栅栏围墙隔着草地,邱牧阳隐隐听到拉着窗帘的窗户里传出一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嗯?出纳改保管了?还夜间值班?没听党湘云说啊!”想着便又贴了围墙去听。
突然竟有“汪汪”犬吠,继而听一男子的喊声:“别叫!”那两只狗竟立时没了声音。
邱牧阳不便喊叫,便又拨了电话:“办公楼整个都是黑的,你在哪里?你扮鬼呢?”
“你等我 我马上出来”电话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一会,侧门开了,罗黛青拨弄着长发,扭着细腰,粉墨登场。
“妹妹越来越标致了哈,跟狐狸精似的。”邱牧阳边说边勾她脸蛋。
“滚……别动手动脚,有事说事,烦你。”罗黛青边说边紧紧衣领。
“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啊?让我鉴定一哈。”邱牧阳说着,扯了她胳膊,将瞪大的眼睛放在她脸前3厘米的地方。
“你干嘛?”罗黛青推了她一把,却又扯了他往大门西侧走。
走出一段,才停下来。
邱牧阳明显感觉到她在躲避什么?是刚才那条狗,还是那个呵斥住狗的男人?
“说吧……说呀,啥事?”罗黛青的眼眸中,分明光波流转,摄人心魄。
“没啥事,就想趁罗妹妹风华正茂的时候趁机约个会,看有无攀花折柳的可能。”
“别胡说八道,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别走,亲一个再走。”
“滚。”
“哼。”朦胧的夜色中泛起一种暧昧的气息,邱牧阳头脑一热一个腾身揽在怀里,别有用心的目光直接罩了罗黛青的眼睛,使她无处可逃。
“你……”罗黛青的双唇在霓虹灯下,温润亮泽,欲拒还迎。
19岁那年的夜晚的画面在邱牧阳脑海里闪过,当年也是差点沦陷,八年后的她由妩媚变得愈加妖艳,通身散发出诱人的魅惑,使人馋涎欲滴,难以自持。
“上,吻上去。”一个声音在太阳穴上脉动,一种节奏,滑下双腮,最终传导至嘴角,他忍不住微微倾身,罗黛青没有丝毫退缩,她眼看着邱牧阳胡茬下微微开启的嘴唇微微抽搐着,缓缓递到自己的面前,她顿时浑身僵硬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真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干什么。
“干嘛呢?他妈的。”在将触未触之际,忽地窜来一人。
罗黛青忙推了邱牧阳,转身很强硬地挡在两人面前。她知道刚才背对着,只是贴近,不会被人看得清楚明了。
“怎么回事?”来人圆睁二目。
邱牧阳似有些眼熟,但记忆中搜索不到。
罗黛青迎了上去:“你出来干嘛?不是让你在屋里等我吗?党湘云的老公,来找我有事。”
“这种关系最容易出事,我刚才都看见他要亲你了。”
“邹边民,你胡说什么,去屋里等着!”听口气可以判断罗黛青在两人之间占主导地位,不过这种事情,一般男人都抑制不住,男人最了解男人,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有事?”邹边民说着便脱离罗黛青阻挡,薅住邱牧阳的羽绒服领子。
“别动手,你打不过他的。”罗黛青边说边去推邹边民。
“打不过,试试!”
“噗通”邹边民倒地!
“都给你说了,你打不过他,你个傻子。”罗黛青心疼的模样使邹边民心里舒坦极了,他几乎忘了自己还在冬日冰冷的地面,便搬了罗黛青的胳膊起身,哪知左腿根本没有力气,再次扑通倒地。
邹边民始终想不起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揪领子的手腕突然吃疼,还没来及松手,紧接着膝关节内侧再一疼,人就玉山倾倒了,一切来得太快,电闪雷鸣,他根本思想不起对方用了什么动作。
“邱牧阳,你个混蛋!”罗黛青开始粉拳狂捶邱牧阳的胸:“你下手这么狠!打你,打你。”
“有分寸,不会断的,休息两天就好!”
邱牧阳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一个缠丝手加一个蹬踹腿将邹边民干趴下的。一股莫名的醋意加恨意。自己一介武夫怎能被人抓了领口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给点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不管邹边民,拉了罗黛青低低的声音问:“我就问,你们去年10.1去庆北的事情,是不是因为老四夏不凡的电话。”
罗黛青望了他一眼,却不吭声,算是默认。
邱牧阳一时表情冷肃,默默地上车。
透过后视镜看到罗黛青扶着邹边民一瘸一拐地回测矿院,心中便有无尽的失落。
在其后他旁敲侧击地想从党湘云口中得到罗黛青的信息,但一无所获,党湘云的眼神分明在说,你好似有点关心罗黛青唻,你有什么想法吗?
邱牧阳忙化身爱妻小魔王,端水喂饭一通伺候。他不禁哀叹当下真是多事之“冬”。
……
下面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拜见白启立院长,不过,行动时,他没有带信封、储值卡等一切与现金有关的礼物。他思量再三,还是觉得这个时节用此种方式脱离实际。
自己的职位较低,和白院长的级别差了两个档次,关系算不上熟悉,敢收不敢收是一回事,多了、少了都不算安安合适。多了,会让领导想你那点工资,在外面贪了多少?这么舍得。少了,就更不用说了,人家根本瞧不上,也就打个水漂。
实际上,这个级别的领导都知道怎样爱惜羽毛,在这件事上向来谨慎,只有他认定没有什么风险的情况下才会半推半就地接受。倘是只有一面之缘或一个只是相识却没交情的,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毕竟人皆爱财,但惜钱如命的毕竟还是少数,谁也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一旦事情败露,有人举报,有被查办的可能,休说仕途,你连收受贿赂的机会都没了,因为你的手很大概率正在扒着牢窗的铁栅栏。
相对于自己这个级别,只要对领导表示到尊重即可,而且是不相惊扰的举动。
他让孟凡千在庆北采购的土特产派上了用场,他暗中找到白启立的司机,先送他两箱土特产,再拜托他将能填满白院长座驾后备箱的土特产抽时间送到白院长家里。整个过程不出十分钟,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种方式完美地避开了当面送白启立院长时他必然有的戒备心理,避开了推拒的尴尬场面,送礼成功率接近100%,圆满地表达了对领导敬重的同时,却没有给领导丝毫的压力感,一切显得自然而然。
至于白启立的专车司机,你不必考虑,能给领导开车的司机都不是一般人物,他们深谙侍奉之道,不是处事精明、讨人喜欢的主领导也不会用。
服侍领导,你必须做到六根清净,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静,鼻不闻为清、舌不吐为默,身不倾不烦,意不念不欲。领导需要你时你必须挺身而上,领导不需要你时,你必须消声灭迹。
此种方式的效果,立竿见影,在其后拜见白启立院长汇报庆北市场全年情况时,明显感到白院长的精神状态异常松弛,谈笑风生间就沟通完毕。白院长丝毫未提延庆市固定电话举报的事情,就邱牧阳一年的工作成绩几近溢美之词之余,鼓励邱牧阳再接再厉,争取2007年再上一个新台阶。
邱牧阳自是顺势表了一番衷肠,他表示一切在袁仲绥经理英明领导下,2006年虽取得一定成绩,但自己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2007年一定在白院长高瞻远瞩地指挥下,戒骄戒躁,脚踏实地地为测矿院的生产经营任务的完成,贡献绵薄之力。
……
2007年2月17日大年除夕如期而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气氛中,邱牧阳却有种莫名的孤独感。
趁党湘云与母亲唐瑜唠嗑的功夫,他出了院子偷偷给顾影打了个电话。他能听出电话那头顾影的故作平静,她说一切安好,但邱牧阳还是从她说话的气息中感觉到一丝丝忧伤,她问了一句邱牧阳什么时候返回庆北,便终于忍不住,有轻微的哽噎。
给江小爱打电话时,依然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邱牧阳盯了屏幕许久,才怏怏地删除通讯记录。
……
大年初一,测矿院团拜会后,邱牧阳立刻联系了孟凡千和何少平,让他们赶赴韩若冰家中碰头,每年春节这个时刻,几个兄弟都要聚在一起,一块给走门串户给亲人拜年。
不过,不同于前几年的是,今年,莫不凡出现了。
邱牧阳未曾设想过两人相见的场面,当他看到何少平身侧的莫不凡时,一脸错愕,不过只是一瞬,表情便平静似水了,他在等莫不凡的反应。
按说这种场面要么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么就是尴尬到汗颜,但莫不凡明知是要和孟凡千与自己相见还能随何少平前来,说明要么心理素质特别好,要么就是在这场三角恋情中稳操胜券,进而志得意满。
与莫不凡不慌不忙貌似成竹在胸的神情不同,邱牧阳开始心虚,毕竟于去年十一延庆医院分别后,自己已有近四个月没有联系到江小爱了,根本不知道她现今是什么情况,她重新投入莫不凡的怀抱不是没有可能,自己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在庆北还脚踏两只船,这让谁都无法接受。
邱牧阳看着莫不凡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凉到冰点,但又不得不强作镇定。这个事情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自己没告诉孟凡千,莫不凡告诉何少平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于是,在给韩父、韩母拜完年后,他不得不握住了莫不凡伸来的手掌。
夏不凡笑着说:“三哥,几年没见,你变化不小,长得愈发英俊潇洒、异想天开了。”
邱牧阳笑着回道:“彼此彼此,大同小异,异途同归的。”
韩若雪说:“你们都说啥呢?对暗号呢?”
何少平扯了她:“别管三哥四哥,你只当是异端邪说。”
孟凡千哈哈大笑,给韩父韩母道别后,一手掐了邱牧阳,一手掐了莫不凡推出院子。
自五人结拜以来每年春节拜年都是这种方式,先在老大韩若冰家碰头,其后依次就是邱牧阳家、孟凡千家、夏不凡家、最后是何少平家。即使韩若冰不在家,大家依然会遵循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依次给长辈拜年后,孟凡千提议大家初五聚一聚。韩若冰不在,孟老二自然成了话事人。
韩若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兴奋地要求邱牧阳把党湘云、罗黛青一块叫上。邱牧阳连忙推辞:“我可不敢给你保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子情况。”
莫不凡说:“三哥,我可是多年没见嫂子了,你看这么紧啊?即便不让我们和嫂子唠唠家常,都不让嫂子出门看看这你所经历的花红柳绿的大千世界?”
邱牧阳说:“此事不能强求,你嫂子不愿来的话我也没办法,要尊重别人的想法,一如谁不知道反复敲一扇不愿为你开启的门也是不礼貌的,除非别有用心。”
莫不凡便不知如何展露半是尴尬半是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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