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15日,邱牧阳的本田终是踟蹰地上了高速,直奔庆北。
对于沐平家中的事情他已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
他料到自己和党湘云的婚姻终是要走到尽头,但着实没有想到这个时刻的到来是在小湘子满月之后的次日。
邱牧阳并非未曾抱有幻想,因为按正常情况来说,若是容不得自己出轨,党湘云完全可以在发现自己怀孕后立刻做出流产决定,并顺势提出离婚申请。毕竟自己出轨的事实摆在眼前,于延庆市人民医院,自己和顾影、江小爱的暧昧是被当场抓了个现行的。而其后党湘云竟视若无事,忍辱负重给自己生下来小湘子,本以为党湘云容忍了一切还是选择与自己生活下去,自己也正在愧疚间考虑怎么收手,结束庆北的打拼生活回沐平收心养性、淡泊明志与党湘云平静度日时,人家反而摆出了《离婚协议书》。这一番操作着实令人难以捉摸。
邱牧阳不舍与愧疚的心情陡然涌起,心中万绪千端:“湘云,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党湘云咬咬牙:“嗯!”
邱牧阳看了一眼小湘子,这个出生时皮肤皱褶如一个小老头的孩子,此际已舒展开来,乌亮无邪的眼睛,吹弹欲破的脸蛋,使人忍不住想要嘬咂一口,如此晶莹可爱,却要面临父母的分离。
“湘云,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对,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你早有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就和我分手?”邱牧阳没有强迫自己去追问既然你早有此念,为何非要等孩子出生,他隐隐感到党湘云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自己和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尽管自己出轨在先伤了她的心,但她终是以大局为重为自己也为邱家留了一个后代,从某种角度上看党湘云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不然把孩子打掉,轻身离去是常人对待此事的一贯做法。
“对,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是对我的侮辱吗?奇耻大辱,我实难忍受,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说出此话时,党湘云的心情好像平复了不少。她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让自己做出的如此决定。本身她的良好家风耻于此事,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的不忠与背叛都是罪孽深重,党湘云端正的家风对此向来深恶痛绝。
“湘云,一切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同意,和我这个卑鄙小人在一起,确实是对你的侮辱。”
“你也别这么自责,其实我想开了,婚姻这种东西只不过被一张纸约束着,但凡没这张纸,无论男女绝大多数人恐怕早已经出轨寻求刺激去了,谁不想有新鲜的东西?我也想,只不过有人能按公序良俗走,有人却不愿意安分守己罢了,我是前者,你是后者,但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妨碍我们是守法好公民,也不妨碍我们做一个好父母,一个好儿女,一个好同事,也不妨碍你的善良和仗义,人无完人,你只不过在这点上做的不尽人意而已,不会影响默其他方面的优秀,但愿你庆北的小情人能诚心诚意和你在一起,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我的确没有调节好自己的心情,约束好自己,活该受罚。”
“我是看出来了,你的本性就是这样,我理解但我的确平复不了我的恨,你是该受到处罚……我恨不得让你一无分文,让你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按说你出轨就该净身出户,可是……咱们还是一人一半吧,孩子抚养权归你,算是这么多年我给邱家恩情的报答。”
邱牧阳不由地抓了党湘云的手,却被她用力抽出,撤身离开:“别碰我,我觉得不舒服。”
邱牧阳说:“湘云,你只留500万怎么够,我再给你分点。”
党湘云说:“不用,房子给我就行了,你暂时在庆北用不着,我先住着。”
邱牧阳说:“把房子给你,家里卡上的钱全给你,我再给你2000万,不过,有个条件,我想请你三年之内不要考虑再婚再嫁的事情,安心把孩子养大。”
党湘云说:“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邱牧阳说:“回沐平前我和大师兄帮助人家卖了个区块,挣了3000万。”
党湘云说:“我不要了,留着给你儿子吧。”
邱牧阳一脸诚恳:“给你还不一样留给儿子。”
党湘云沉默不语,她一时难以接受邱牧阳悄无声地便有了千万财富的事实。按道理她完全可以借机进一步追问并了解邱牧阳现在到底是怎样的身家,但一惊之下她竟然有些许犹豫。若继续追问便是不相信邱牧阳一般,尽管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决裂的地步,可是并没有到撕破脸皮水火不容的程度。自己的忍耐是一方面,近一个月邱牧阳的良好表现也是一方面,两人都对庆北所发生事情有所回避,因而一个月来的相处表面上来看还是风平浪静,恬淡舒适。自己终抑制不住想平复内心的怨恨,也或挽救自己的自尊出具了《离婚协议书》,但此刻的沟通怎么也算得上友好协商,和平分手,若刨根究底,似乎就是彻底决裂,翻脸闹掰了,如此还真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场面。
邱牧阳只是知道党湘云的想法,她怪罪自己、鄙视自己的不就是工作能力吗?说到底就是赚钱能力,这种时刻把钱放到第一位的处事风格自己岂能不知。
邱牧阳说:“其实我是可以再多给你些的,但庆北有些事情发生,我和大韩很可能干不下去需要离开庆北,其后再一块干事业总不能让大韩自己掏钱,所以我需要留点。”
党湘云点点头:“你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邱牧阳说:“确实是有事发生,二哥已经决定离开我们自己去开超市去了。”
党湘云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脸惶恐:“什么事情?严重吗?”
邱牧阳说:“放心,我们能处置,我自己留个1000多点,其余放你这我也放心。”
党湘云说:“你不会是干违法的事情吧?我……”说话中又感觉自己多此一举,你都要跟人家离婚了,还操哪门子心,不由地就收了口。
邱牧阳知道党湘云很难相信石油投资会对一个人带来怎样的改变,运气不好不但会倾家荡产或许还会负债累累,运气好了,便是天降横财,有些东西往往在一念之间。
现在整个庆北油田要说盈利的恐怕也只是原吉丰公司尹茂森和韩若冰旗下的原起山公司,以及恒丰公司岳惊鸿,其他如张世铎、李家从、李春明、金吉安等休说盈利,便是回本也不知猴年马月。
尹茂森与韩若冰是靠卖区块盈利。岳惊鸿是行业内人士,知道石油投资的风险稳扎稳打一步一蹰堪堪回本,其他人皆因投资巨大,虽数口井有工业油流流出,但杯水车薪,想回本还要看上天开不开眼、赏不赏饭吃;至于其他小型公司十有八九落个得不偿失甚至全军覆没。
邱牧阳肃然道:“没有!再说即便有违法的事,我也绝不可能牵扯上你和孩子。”
或是声音大了,吓着了小湘子,小孩“呜哇”作声,正在愣神的党湘云忙去抱了孩子,摇了又摇,继而又撩了T恤喂食。
邱牧阳瞬间腾起一阵羞惭,愧悔无地。好端端的一个家让自己的一己私欲折腾成分崩离析。
党湘云郁郁地抬起眼来,看他望着自己蓦地转了身,过一会扭头说:“暂时不让双方父母知道,好吗?”
邱牧阳点点头,他正有此意,但又不忍离婚成为现实,他做最后的挽留,用不舍的眼神望了党湘云:“能不能不离?我和他们断了。”
党湘云目光锐利:“我不相信你能断……再说你断了,就能抚平我受的伤吗?必须离!”
邱牧阳愣了许久,方于《离婚协议书》上补了一条并缓缓地签上自己的姓名。
……
本想再拖延几天,静待转机,哪知党湘云去意决绝,8月13日一早便将身份证、户口本、协议书等摆在邱牧阳面前,邱牧阳只得跟了出门。
两人先把小湘子送到康乐小区邱适谷处,借口买点东西转身出门。
唐瑜叨叨:“中午回来吃饭哈,孩子放这就别走了,过两天水儿走了,还不是一样过来住?孩子,湘云自个也带不了。”
邱牧阳看了一眼党湘云,回身说:“好的妈,我走后就让湘云住咱家,你和爸帮忙看着。”
党湘云也笑着对唐瑜说:“妈,我正想累累你们呢。”
邱牧阳不由得不佩服党湘云的演技,人说是个女人就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此话果然不假,任谁也不可能想到笑语盈盈之后便是去民政局离婚窗口。
民政局竟然人来人往,一如超市,不过一切井然有序,按柜台编号依次办理即可。
只不过使两人倍感意外的是自1号柜台领表填表后,来到2号柜台就受阻了。那里面的女士将申请表看了又看,抬头说:“好了放这吧,30日后再来。”
党湘云问:“师傅,怎么需要30天?这么慢?”
那柜台内女士说:“对,都有冷静期的,30天。”
党湘云说:“哪有这种规定?”
那女士微然一笑:“都有的,结婚不需要,但离婚是需要冷静期的,30天,防止两人因冲动离婚的,毕竟月老牵一次红线也不容易。”
邱牧阳望了那女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旋即又收了,因为党湘云疑惑的目光转了过来。
邱牧阳漠然说道:“这是人家的规定,咱也不能违反是不?一个月就一个月吧。”
党湘云又转头对那女士用质问的口气:“这是什么规定?我们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冲动。”
那女士笑意依然,低头看了眼申请表,抬头说:“美女,我看你们还是冷静冷静吧,看你们俩长得多般配,一个湘云,一个牧阳,名字都好有诗意,都和天空有关,这不就是在说天作之合吗?”
党湘云说:“说得天花乱坠,不就是想不给我们办吗?”
那女士说:“没说不给办啊,这是办理的程序,这不正在办理吗,只不过这个过程需要30天。”
党湘云还要争辩,邱牧阳忙拦了,在她耳边说:“湘云,就30天,别争了,咱等,再说即便今天办理完了,你还不一样住在咱爸、咱妈家?”
党湘云凤目圆睁:“还咱爸咱妈的,别给我套近乎。”
邱牧阳作伤心欲绝状:“不套近乎,我爸我妈,成了吧?我爸我妈对你不好,我知道。”
党湘云立时觉得说错话,面有愧色地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邱牧阳趁势扯了:“走吧,后面还有排队的,别耽误人家。”
党湘云看了后面一对,一个一脸冷漠,一个面色阴沉,只得一脸无奈随邱牧阳离开队伍。
经过一对依然在争吵的夫妇,女人声嘶力竭地痛骂着,而男人则是一脸愤慨,欲言又止。
党湘云看了两眼转头看向邱牧阳:“和你一样的花花肠子,不值得同情。”
邱牧阳说:“确实不如我媳妇端庄大气,襟怀洒落。”
党湘云说:“谁是你媳妇,滚一边去。”
邱牧阳说:“好,我滚一边去。你先走,车边等我。”
邱牧阳等党湘云走远,立刻返回二号窗口,对柜台内的女子竖起大拇指:“谢谢,干得漂亮。”
那女子让办事的夫妇稍作等待,引了邱牧阳到一边:“我可是看出来了,你有不舍,你爱人对你也有有不舍,30天,你好好把握。”
邱牧阳说:“谢谢,不过我想问真的有30天吗?”
那女子噗嗤一笑:“你猜。”
邱牧阳立时明白,微微一恭,伸出大拇指抖了又抖,又挥手作别,他不由不佩服那女子的眼力,或是从事这项职业长了,便能洞悉前来办理离婚夫妇的真实心理,看到自己情非得已的表情,便假借有冷静期延迟办理时间,以求两人有机会冰释前嫌、言归于好。
尽管如此,邱牧阳不敢有丝毫怠慢,想必须快速逃离沐平,以防党湘云缓过神来发现所谓冷静期就是缓兵之计。毕竟,回来后百度了一下,是有冷静期的说法,但并没有强制。
下午,邱牧阳便去了测矿院向白启立白院长辞行。
白启立对邱牧阳又是一番称赞,这使得邱牧阳坐立不安,没办法,自己和人家的关系达不到,不能说亲道热,惯用的嬉皮笑脸沟通技法不能实施,只得礼貌性地笑笑,假以应对。
本来这种见面就是道别为主,三言两语解决的事情,白院长却似有意犹未尽。
最后,白启立似是不经意地说:“小邱啊,下半年了市场开拓可以暂时放放,好好把应收账款清一下,这私企的信誉不敢保证,一旦经营不好,难说能付款,那咱们就可能产生呆死坏账了。”
邱牧阳说:“白院长,这块我们有所考虑,今年签订的合同都约定2口井一付,前账不清,后面不予施工,运行半年多,效果不错。”
白启立哈哈大笑。
……
白院长是不是话里有话?
本田车过凯旋门收费站不久转向京藏高速,想到白院长的表情,邱牧阳疑虑重重,他放缓车速,思前想后。
“白院长为什么叫我别再开拓市场,只管收账?怎么有离职前收尾工作的意味。莫不是因为作风问题做实,院里怒了,等我收完钱,就掀了我的帽子?”
思忖间,本田车偏向快车道,邱牧阳急忙拉回行驶道。突然,后视镜中大灯狂闪,又鸣笛声声,“蹭”一辆紫色车影疾驰而过。
邱牧阳顿时一身冷汗:“好险!”扶正方向,一眼瞥去,看尾部,似一辆紫色保时捷Cayenne Coupe。
邱牧阳左右观察并无其他车辆,便不敢胡思乱想,专心驾车,哪知那车却放缓了车速,等邱牧阳跟上来,看清是一京牌卡宴,左右各2,共计4排气筒,认定3.0T无疑时,那车左前窗却开启了一半,随即伸出一只手来,猛地一抖,瞬间变成国际通用手势: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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