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外院总管李福亲自护送谢氏一行,跟车的除了护院,还有他的三两心腹手下。
临行前夜,李福独自等在南花园侧门,好安排萧寒潜先藏入车队中。
夜深寒重,李福顾不上刺骨的冷风,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萧寒潜却乐得歪在大炕上笑,他拽着李英歌暖帽后的小尾巴,啧声道,“你那奶娘真是用心良苦。”
他也看出来了,谢妈妈这是千方百计的讨好他,把李英歌往他跟前推。
缝着耳朵的暖帽加上根小尾巴,他的小未婚妻更像只小狐狸了!
李英歌无言以对。
她知道谢氏和谢妈妈是好心,不忍拂了她们的好意,让她们为自己担心。
她只好再次催眠自己:萧寒潜和李松一样,都是有点二的少年,她也拿他当弟弟看就是了!
于是她瞪了萧寒潜一眼,打着哈欠道,“您再取笑我,我就不送您了。”
如今她年幼体弱,这大半夜的,精神头早就撑不住了。
萧寒潜见她张着小手捂嘴,困得大眼泛水光,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摩挲着她的眼角道,“辛苦小狐狸了。我哪里是取笑你?用你奶娘的话说,这暖帽多可爱?比之前几顶更精巧。”
他隔着软茸茸的暖帽,轻轻揉了揉李英歌的脑袋,似叹似笑,“你怎么这么娇气?真是只娇娇的小狐狸。”
这人是真心拿她当宠物哄了!
简直恶趣味!
李英歌又无语又恶寒,避开他有些粗砺的指腹,不动声色地离他的怀抱远了些。
张枫突然破窗而入。
大开的窗扇准确无误的拍到了萧寒潜的脸上。
萧寒潜:“”
见他一脸笑容给拍没了,李英歌忙抿紧了嘴。
让他占着年长拿她当娃娃摆弄!
生得高大腿长又如何,活该被拍了个正着。
李英歌下意识地缩在萧寒潜的怀里,没发现自己此时的想法有多幼稚。
这下轮到她险些笑倒在萧寒潜身上。
萧寒潜将她捞出怀抱,见她没事还一脸强忍着笑意的模样,想气却气不起来,话一出口,透着他都没想到的无奈,“见我出糗就这么开心,嗯?”
李英歌只管眨眼睛。
萧寒潜不再逗她,瞪一眼尴尬得脸色通红的张枫,起身下炕,“都安排好了?”
李英歌闻言,就自觉去取披风,为萧寒潜系上。
张枫瞥一眼李英歌,暗自庆幸还好有小王妃在场,不然他误伤主子,哪有这么容易就揭过。
看来以后得多巴结下小王妃。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不忘答道,“四个侍卫先出了侧门,李管家已经安排好接应的马车,就等属下护着您过去。”
萧寒潜颔首,见李英歌正努力踮着脚拽着系带,不由嘴角微勾,按下她的肩膀,轻声道,“我自己来。你先下去吧。”
李英歌刷够了好感,闻言也不耽搁,转身先出了内室。
她带着谢妈妈和常青,和等在一楼的杨妈妈一起,为萧寒潜送行。
谢妈妈将杨妈妈做好的点心交给李英歌,替她整了整衣帽,交待道,“老爷和夫人不能出面,你是主子,代表着李府。待会儿和殿下好好说话。这点心给殿下带着,足够今晚和明天的份量。”
李英歌笑着应下。
说话间一错眼,就见萧寒潜和张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楼外空地上。
李英歌嘴角微抽,果然仆似其主,不怪张枫爱翻墙跳窗,原来萧寒潜也爱这口。
看来萧寒潜的功夫不差,至少轻功很厉害。
淇河李氏是将门,她对行伍军人天生就有好感。
此刻看着萧寒潜,一时竟有些恍惚。
她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初见萧寒潜的那晚。
萧寒潜穿着最初那套夜行衣,披风领口还有被她剪坏的缺口。
本是略显粗陋的装扮,却因他身形挺拔高大、面色沉敛,硬是衬出了一身矜贵的凛冽之气。
英俊的五官,如石刻斧雕般刚毅。
他敛去了对着她时的嬉笑调侃,气势一如那晚昏睡时的睡颜,暗藏锋锐。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吧!
李英歌不由心头微震。
萧寒潜面无表情的冲她招手,“李英歌,过来。”
没有当众喊她小狐狸。
这是个规矩分明、注重场合的人。
李英歌打起精神,上前将油纸包给他,“您路上不好带水,杨妈妈只做了干粮。都是好克化的小巧点心,您贴身收着吃。”
萧寒潜的脸色柔和下来,示意她再靠近些。
张枫识趣地远远站开。
萧寒潜放松脊背,凑近李英歌低声道,“明天进了青玉观,就会有人接应我。到时候没机会和你当面告别了。你记着,之后不管京里有什么风声都别管,我不会有事。
过几天我会让汪曲登门,到时候你再光明正大的来看我,知不知道?”
他背光而站,即使半弯着腰和她说话,身形依旧高大挺括。
李英歌娇小的身子,尽数笼罩在他颀长身形投下的阴影中,只余一双大眼亮如星子。
萧寒潜低声笑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给我做的那些衣裳好好收着,来看我时一并带给我。你要是闲着,我不介意你再给我多做几件。但也别累着自己。小狐狸,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他压低的嗓音如醇厚美酒,带着醉人的暖意。
即使李英歌对他心无杂念,当下也不禁心起涟漪。
她想,只要萧寒潜愿意,他对一个人好能好到腻死人。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李英歌眼睫微眨,替萧寒潜拢了拢披风,软软道,“乾王哥哥,您保重。”
萧寒潜似乎很喜欢她这么喊他,即愉悦又满意地嗯了一声,俐落直起身,冲张枫打了个手势。
两人转眼间就消失在南花园的花木中。
李英歌再次感叹萧寒潜功夫了得。
谢妈妈将二人互动看在眼中,满心欢喜地上前抱起李英歌,笑道,“明天还要早起,回去睡吧?”
李英歌确实累了,闻言靠向谢妈妈的肩头。
眼风却扫过跟在后头的常青。
不知是不是吹了冷风,常青的表情十分僵硬。
李英歌眯了眯眼,掩嘴打着哈欠,收回了视线。
**
次日用过早膳,谢氏就带着李英歌往青玉观而去。
青玉观是皇家道观,到先帝时才对外开放,开放对象却不包括平民。
仅限于宗室,以及诸如李阁老府这样的高官望门。
这天不是初一、十五,李府一行倒也不打眼。
谢氏未免万一,尽量不带多余的人,只留谢妈妈随车服侍。
杨妈妈和常青就带着粗使婆子,坐在第二辆马车上。
李福带着护院和手下在前头开道。
一路轻车简行,很快就出了京城,驶上北郊的山道。
谢氏心知萧寒潜的人隐在暗处跟车,见青玉观近在眼前,就知道这一路没有异样。
谢妈妈却不管这些,只和谢氏商量,“难得带英哥儿出来一次,要是今天见不到无归道长,不如在青玉观多住两天?”
青玉观地位不同,观中的道士可不是能预约面见的。
谢氏点头,“皇家道观就是麻烦,里头的道士脸比天还大,见个面还得靠运气,收香油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这么清傲?进了青玉观你就去问问,实在不行就先住下。”
李英歌觉得谢氏真心霸气,但凡看不顺眼的,连带着皇家也敢排揎。
萧寒潜正藏在车内矮塌的暗格里呢!
李英歌看了眼说得兴起的谢氏和谢妈妈,默默摸了摸矮塌边缘。
手下却微微一震,马车猝然停了下来,随即响起嘈杂的人声。
谢氏面色一凛,皱眉喊李福,“怎么回事?”
李福的声音很快在窗边响起,“是二皇子妃的马车坏在了半道上。认出咱们马车上的李府徽记,就派了管事妈妈来问,想请夫人捎带二皇子妃一程。”
话音刚落,就听一管沉稳的女声道,“我们二皇子妃正要去青玉观打醮,可巧遇上了李夫人,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想来刚才的动静,就是这管事妈妈闹出来的。
话虽说得客气,却不容人拒绝。
这是占着二皇子妃的皇室身份。
谢氏心中大骂,对方直接拦车,就别怪她不服软,“方便是方便,只是小女体弱,我不敢留她单独在车里。不能亲迎二皇子妃上车,还请妈妈替我告个罪。”
然后就派出了谢妈妈。
那管事妈妈不以为杵,京里谁不知道谢氏是个暴脾气?
谢氏要是做低伏小,那才叫反常。
管事妈妈心中有事,被谢氏刺了一句眉头反而舒展开来,径自带谢妈妈去迎二皇子妃换车。
谢氏确是故意行事坦荡,不遮不掩。
她听着脚步声远去,就冷哼着低声道,“巧个屁!二皇子又不是穷得连辆好马车都用不起,偏偏赶着这个节骨眼坏了?我们李府向来和其他皇子都不亲近,就是二皇子妃来了,我也只当寻常内宅妇人交际。”
这话是说给萧寒潜听的。
她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是否和萧寒潜的暗中布置有关,她只管照常行事。
谢氏骂得顺口,顺带鄙视了一下萧寒潜的嫡亲皇兄。
藏在暗格里的萧寒潜听得面色古怪,半晌才抬手,敲了敲暗格挡板。
这是让她们不用担心二皇子妃的突然出现。
谢氏挑眉,看向李英歌,“待会儿你别多话,只管乖乖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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