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醒怀揣着证据先去了翰林院,然后找了个理由光明正大地去了督察院,因着刘醒与刘翰从来不和,所以景王府的人对他监控不算严密,派来监视的人也不是多认真负责。
因着没见刘醒家有什么特殊人来往,而他去督察院又是上官指派,就这么放松了警惕,让他顺利的去了督察院。
琴韵派的人远远跟在刘醒身后本是为他扫清障碍的,谁知无用武之地。
温铁嘴这几天在景王押进京的犯官身上没少下功夫,可惜收获甚少,除了梅海宁外其他人本来就不干净,而这些人都是景王挑选出来的作恶但又比较讲究义气的人。
景王命人偷偷揭发了他们,把事情闹大,证据确凿,然后才装作百般无奈的样子拘押了他们,一副无能为力满怀愧疚的模样,所以这些人对他并无怨恨,还把他当成好人呢。
这些人本就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只是牵连了家人要被流放,景王又适时地承诺会关照他们的家人,所以不需景王开口他们就自愿为他顶罪了,毕竟这几项罪名也不是灭族的大罪,他们已经这样了,再多几项也是同一个结果。
虽然在京城里,因着去年的几件事,景王“仁义无双”的形象有了瑕疵,许多官员对他会善待牺牲者家人的事有疑虑。
但在外省官员眼里,他仍然是义薄云天的贤王,他阻挠税法是为了维护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利益,这还是个言出必行的可靠人。
他们不肯背叛景王,梅海宁为了儿子也不开口,哪怕温大人亲自去看了好友几次,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除了得到了几枚愧疚的眼神外,什么都没得到。
温铁嘴一方面让人打探孩子的下落,一方面打算请旨,亲自去一趟岭南调查。
可巧刘醒就这时候来了,还带来了十分全面的证据,景王的账本、之前暗示南方在税银上做手脚的信,以及景王自导自演把这些替罪羊送去监牢的过程,有这些东西,足以给景王治罪。
温铁嘴再一次提审了那些替罪羊,有了景王刻意推他们抵罪的证据,再加上温铁嘴那张嘴,很容易就让他们招出了实情。
而且有两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虽然为景王顶罪了,但也不是全无防备,为防景王出尔反尔对他们的家人不利,他们暗中命人带着保存的证据入了京,此时拿出来狠狠咬了景王几口。
当天晚上,梅海宁的儿子也被悄无声息地送到了温府。温铁嘴知道这背后有个势力在插手,证据和孩子都来得太轻巧了。
但景王此人他看得清清楚楚,不是个善类,证据也都是真的,既然目前来讲这势力行事并无恶意,作风也不狠毒,那温铁嘴也不想与之冲突,不过还是派手下人暗中查访。
景王这罪过传扬出去只怕会有损皇家威严,所以温铁嘴没有选择在大朝会上奏,而是选择了去养心殿请旨侯见,温铁嘴这人在朝堂上得罪人很多,却能官运亨通,靠得就是他有分寸,处处为皇帝着想。
皇帝很快就召见了温铁嘴,殿内只有皇帝和坐在旁边心无旁骛批奏折的安王。
“温爱卿此番前来,可是朕之前吩咐的事有了结果?”皇帝平静地问道。
“回陛下,正是,这是臣查明的真相及搜集到的证据,请陛下过目。”温铁嘴的奏折及厚厚的一摞证据呈了上去。
皇帝拿过奏折看了一遍,面沉似水,景王与南方各省联络已有五六年了,这些年他做了那些贪官污吏的保护伞,收受贿赂,帮他们脱罪,与他们联系极为紧密,如今南方三省的官员竟有七成是他的人。
“李福,宣几位王爷和两位相爷过来。”皇帝沉声道。
因为温铁嘴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且如今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的掌权人并无景王一派,是以景王根本不知道他与南方官员勾结的事如今已东窗事发,景王接到圣旨后,不慌不忙地入了宫。
“景王,你干的好事!”人到齐后,皇帝一拍桌子,就向景王发难了。
景王吓得一激灵,慌忙跪下,“父皇请息怒,不知儿臣做了何事惹得父皇不快?还请父皇言明,莫要气坏了身子。”
“做了何事你自己心中没点儿数吗?你身为皇子郡王,应当严于律己,成为众官的表率才是!可你居然私自勾结外官、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捞银子都把手伸到了朝廷的税银和赈灾款上。
你就这么缺钱吗?朕少了你的俸禄和赏赐了吗?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难不成要效仿那个不孝子不成?”皇帝大声咆哮,哪个不孝子?自然是蓄养私兵、参与谋反被贬为庶民的大皇子。
“父皇,儿臣没有,请父皇明察啊!”景王急忙辩解道,他很冤啊,毕竟他的银子都用来拉帮结派了,哪够蓄养私军的。
“没有?你看看这些,你们所有人都看看,看看某些官员口中仁义无双的贤王,在那天高皇帝远的南方沿海各省都做了什么!”皇帝一挥手,示意李福将证据端下去。
景王拿了温铁嘴参他的奏折,越看越心慌,这奏折上所言都是实情,可温铁嘴又是怎么知道的?等将奏折全部看完,景王已是脸色惨白。
“父皇,儿臣并没做这些事。”景王仍然咬着牙狡辩,又转头厉声质问道,“不知温御史何故栽赃陷害本王?”
“景王殿下,虽然御史可以风闻言事,但臣从未信口开河过,臣上的每一本都是有证据的,证据在此,还请景王殿下自行辩认。”温铁嘴不卑不亢地说道。
景王慌忙去翻看证据,越看越心惊,怎么会?刘翰的同伙不是已经落崖而死了吗?那些废物怎么连几个送万民表的百姓都杀不了?之前的事又是谁透露的,该死!
安王在一边冷冷地看着景王,他只看过南方传回来的证据,没想到温铁嘴居然又从那些贪官口中问出了这么多的事,景王的所作所为讨好了仕绅阶层,却祸国殃民,这种人也配肖想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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