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颜海忧心忡忡上前一步,看着面前黑影,决定先发制人。
“这个吧,我的文采其实一般,吟诗作对不会,八股制艺就更别说了,要不等我回去了,给你多烧几刀纸钱,我们家没别的,就是有钱。”
那黑影沉思片刻,随后让开了。
众书生:“......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颜海松了口气,赶紧跟上御步。
因为颜海跨过了界线,众人都觉得自己的文采被金钱所玷污,这鬼物也俗不可耐,一致决定往回走。
回去的路没了兴致,大家走的非常沉默,偶尔闲聊几句,也都是吐槽这鬼如何没有原则,几刀纸钱就打发了。
闵行听着他们吐槽,忽然道:“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下山?”
众人一听,四下望了一眼。
天色黑的厉害,只有雪光蒙蒙亮,有一点微光能让人看见彼此,确实还在狐狸山上,没有下山。
“下山滑,可能我们走的慢了一点。”
“是啊,来的时候太兴奋了,自然就快一些。”
闵行听他们说话,看一眼御步,御步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并没有听他们说话,而是一直警惕的盯着四周,就连平常胆子非常大的颜海也没有大声说话,而是紧紧挨在御步身边。
有古怪。
他想了想,道:“御大人,我们是不是碰到鬼打墙了?”
那五人一听他的猜测,顿时惊疑不定,四下张望,只觉得身边的景色好像熟悉,又有些陌生,分不清到底是走过还是没有走过,难道他们真的遇到鬼打墙了?
可是有阴阳司的御大人在此,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吧?
御步道:“我们上了鬼路,你们尽量不要说话,也不要分开。”
“鬼路?那是什么!”一人惊道。
“不是叫你不要说话吗?”另一人呵斥。
“应该就是鬼打墙,你们还有童子尿吗,我听说要是遇到鬼打墙就撒一泡童子尿就好。”一人积极建议。
“闭嘴,御大人都让你们不要说话了,你们还说话。”又有一人严厉训斥。
闵行:“......”
御步却没有看他们,在他眼中所见的已经没有雪景,而是层层黑气弥漫,黑气之中林立着一只只手掌,像是在招手一般。
鬼路并非是鬼打墙,而是直接走上了一条死路,不管往哪里走,都是死。
颜海知道自己美味可口,是个活靶子,因此假装自己是个蚌壳,恨不能也像是宁昭一样可以不呼不吸。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人尖叫起来。
“鬼!鬼手!”
阴气过重,这些人的眼睛也都开始能够看到不存在的东西,鬼手慢慢摇动,就在每个人的周围。
颜海也看到了。
他不开口,紧紧抓着御步的手,闵行吓个半死,也紧紧挨着了御步。
手掌正在慢慢靠近,只露出来手掌到手肘的部分,惨白之中带着一层乌青,指甲发黑,带着死亡逼近。
“别说话,跟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开口。”御步神色严厉的警告众人,看着这些摇晃的手掌。
他定下心神,取出一枚六帝钱放在手中。
“吾含天地之气,读咒杀鬼之方,唾天自裂,唾地自缺,唾山自崩,唾水自竭,唾痈自溃,唾火自灭,唾邪自走,唾鬼自杀,急急如律令!”
六帝钱放在地上,黑气瞬间散开了一部分,那些诡异古怪的手也开始慢慢后退。
众人松了口气,唯独御步眉头紧皱。
这些乌青的手臂虽然躲开了,却并没有走远,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狐狸山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古怪的东西?
他回头看了一眼惊魂不定的人群,此刻就忽然发现颜海的好来了。
颜海瞪着眼睛,牢记宁昭教诲,人要是弱了,连鬼也会欺负你,一副“只要你们敢过来我就敢超度你们”的表情,肩膀上三把火烧的旺旺的。
而那五个书生已经面条似的软在地上了。
至于闵行,背后已经跟了一串粽子似的鬼影,无害而且无聊,可是却让御步法术的效果直接打了个折扣。
御步取出符咒,一人分了一张,道:“不必害怕,胆气太弱,反而会被鬼气所惊。”
拿了一张符咒在身上,众人都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这纸上的鬼画符他们看不懂,可是看到黄纸和朱砂,就足以让他们心里安慰。
随后御步又取出一张纸人,放在了手心,闭目念咒。
“替身代身,开你左耳听阴俯,右耳听阳间;你和莫庄莫姓,同时同日同月同年生;开你左手提钱财,右手提灾殃,莫名莫姓灾殃担,担出外方;要刑刑大山,要克克大海,无刑无克担煞急走,神兵火急如律令。”
那纸人在他手中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落在地上,纸人身上隐隐出现御步的生辰八字,很快就钻入了黑气之中。
替身一走近,那些手掌晃动的更加厉害,忽然一阵冷冷风吹过,忽然一只手掌扑向纸人,将那纸人抓在了手心,消失不见。
须臾之间,御步双眼猛的睁开,看到了手掌之中的变化。
随着替身被黑暗吞没,掌心惨白的皮肉下,忽然出现了一只眼睛,眼珠乌黑,慢慢左右看了一眼,只是因为是替身,这眼睛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而本来要离开的手掌因为眼睛的消失,又停在了原地。
其他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御步默默想着这到底是什么缘故所造成的,难道这些手掌的出现就是为了活人的眼睛?
正在他默默思索的时候,忽然一个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凄厉的叫了一声。
“手!我的手!”那书生正是之前互相吹捧的一人,他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惊恐的失去了表情和言语,那手掌之上一只眼睛正在滴溜溜的转动。
御步立刻起身,夺过他掉落在地上的符咒,猛地贴在了他掌心之上。
“帝尺在握!恭送邪神!破!”
那眼睛滴溜溜的从那书生的手掌之上脱落,滚在地上,不见了踪影。
书生吓得面如金纸,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半天都没缓过神来,裤子已经彻底湿了。
闵行两手哆嗦,取出笔舔了舔,开始奋笔疾书。
颜海看闵行一眼,平常小瞧了这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取材,一看他写的东西,顿时翻了个白眼。
“遗书,第三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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