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乔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
空气中弥漫着烤鸡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肚子咕咕咕的叫唤了起来。
“醒了?”墨玉珩提着背篓过来,把背篓放在顾南乔面前:“你看看可够用?要是够了,咱们吃了烤鸡就该回去了。”
背篓里装了满满一篓子的软石膏,顾南乔看着,满心欢喜,立刻从石头上爬了起来,她看到石头上的大氅,再看看墨玉珩身上单薄的衣裳,抿唇轻笑。
心情很是愉快!
她刚才就在疑惑,怎么睡在石头上不冷,原来是墨哥哥把他的大氅垫在了石头上!
“墨哥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石膏?”顾南乔翻看了一下背篓里的石膏,抿了抿唇问道,早知道墨玉珩认识石膏,她也就不跟着出来走一趟了。
墨玉珩道:“以前路过这里,发现了。”
墨玉珩这样的解释很是敷衍,谁没事会跑来山里乱挖?石膏可是深埋在地里,不是随意路过就能发现的。
可顾南乔却接受了墨玉珩的这个解释,对她来说,只要是墨玉珩说的话,她全都相信!
解决了烤鸡,回去的路上,顾南乔走路便不规矩了,时不时踢踢小石子,时不时又跑去路边采摘了一些野草。
墨玉珩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也看的出来她心情很好,而且因为休息了两个时辰,顾南乔精神也恢复了。
回到蒲家村时,已经是申时一刻,原本寂静的墨家,此时是吵吵囔囔,其中伍林氏的声音最是尖锐!
“伍木涛,你还有没有良心了?金良可是你的亲生子,你不去请大夫医治他,这我不怨你,我现在把大夫请来了,你又不让大夫进门,是何道理?”伍林氏歇斯底里的质问道。
心里对伍木涛怨恨到了极点,当年她怎么就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
自己的亲儿子出了事,宁愿让顾南乔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医治,也不愿意去县城请大夫。
现在她把大夫请来了,伍木涛还拦着不让人进,伍林氏心里涌出了一股无力感,对伍木涛失望透顶!
“林氏,你也要讲道理好不好?乔妹都说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万一伤口感染了,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伍木涛烦躁的说道:“金良是我儿子,你觉得我会不关心他吗?会弃他于不顾?”
关于不让他们进去的理由,伍木涛和蒲秀夫已经解释了一遍又一遍,可伍林氏就是不相信,各种胡搅蛮缠,就是不信任顾南乔的医术。
“这可就难说了,现在金良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还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伍林氏冷声道:“像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妻子儿女,当你的妻子儿女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是我和金良金凤的不幸!”
像别人家的当家的,哪一个不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的妻子孩子着想,可偏偏轮到她家的,却是一个满心为别人家孩子着想,至自己的妻子儿女于不顾。
当初她还真是瞎了眼,选择了他!
现在不仅害了自己的一生,还连累了孩子!
“你要是后悔了,觉得这样的日子你忍受不了,那就和离,至于金良,他是我的儿子,就算咱俩和离了,他也得跟我。”面对伍林氏的胡搅蛮缠,伍木涛早就受够了,见伍林氏一直不消停,他怒吼出声!
伍林氏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之间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伍林氏啜泣出声,心在这一瞬间寒了。
她想不明白,伍木涛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和离!
在她对伍木涛失望透顶的时候,在家里走入困境的时候,伍林氏都从没有想过要离开伍木涛。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对伍木涛是万般不满,可也没想过要离开他!
而这次,伍木涛直接说出了这句话,是不是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她,所以对她去留无意,甚至还觉得她厌烦了?
越想,伍林氏越是委屈。
倒是她请来的大夫,面色很是不好,连大门的边都靠不上,还要在这里忍受大家的指指点点,他心里能好受才怪了!
“你们究竟还需不需要看病?要是不需要,我可就走了。”陈大夫神色不好的问道,来这里大半天了,连一口热茶也没喝上不说,还平白在这里吹了半天寒风!
闻言,伍林氏倔强的点头道:“当然要看,哪怕我跟他和离了,金良也还是我儿子,当娘的人,哪有不爱儿子、不心疼儿子的?我要是不管他,金良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伍木涛一直拦着她,不让她进去看伍金良,这在伍林氏看来,伍金良怕是已经没救了,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再试一试!
面对伍林氏的胡言乱语,伍木涛气闷的不行,索性就不跟她讲话,依旧站在门口拦着,不让他们进去!
伍林氏气急,见伍木涛不肯放他们进去,直接上前,狠狠的咬了伍木涛的手臂一口,那力道,恨不得把伍木涛的胳膊撕咬下一块肉。
顾南乔和墨玉珩此时正好走到了家门口,见此,墨玉珩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伍木涛痛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可他依旧站在门口,屹立不动!
伍林氏见顾南乔和墨玉珩从外面回来,阴阳怪气道:“不是说顾姑娘在医治金良吗?怎么还有心情去外面走动?”
明显就是顾南乔没本事,治不好她儿子的伤,所以才跑去外面游玩!
这个顾南乔还真是不知轻重,她儿子都要没命了,可她倒好,还有心情往外跑!
顾南乔知道她是什么样的热,也不会因为这句话就斤斤计较,她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用实力打他们的脸!
让他们说不出话!
蒲秀夫见他们回来,连忙把伍林氏和陈大夫的来意说了一遍,顾南乔沉吟道:“陈大夫是婶子请来给伍家哥哥治病的啊?那就让他进去吧,不过我有一句话说在前头,这个病人陈大夫要是接手了,那我就不治了,以后不管好歹,与我无关!”
就算陈大夫治不好,也别想她再次出手!
面对顾南乔的表态,伍林氏高傲的昂着头道:“放心,就算陈大夫没有法子,我也绝对不会回来求你!”
陈大夫可是邻水县最有名的大夫,他行医数十载,就没有他搞不定的病!
而顾南乔还不到十四岁,就算她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医术,那也是比不过陈大夫的。
她哪里会想到,顾南乔虽然行医时间没有陈大夫年限长,但是她曾经在医学最先进的地方学习过,也掌握了最先进的医学手段和技术!
她没法保证自己医术天下第一,但是她能保证,如果连她都束手无策的病患,换成了陈大夫,他也绝对做不到起死回生!
伍林氏没有注意到陈大夫在看到顾南乔时,脸上一掠而过的难堪!
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顾南乔,这个小小年龄,医术就已经甩了他好几条街的女孩子!
陈大夫气恼顾南乔当初在颜家时,不给他面子,可面对一个小姑娘的挑衅,他不接受岂不是代表他怕了她?
这要是传扬出去,以后他在邻水县还怎么混?
陈大夫觉得顾南乔应该没有那么高的医术,上次在颜家,她不过是侥幸而已,既然如此,这次就是他一雪前耻的好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伍金良的情况究竟如何了,要是她把一个奄奄一息治不好的人丢给他,那他就算有华佗的医术,怕是也回天无力!
“要老夫接手可以,只是要先看看他的病情。”陈大夫斟酌的说道,并没有一口应下来。
顾南乔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应允道:“可以,反正我昨晚也只是保住了他的命,至于别的伤,就劳烦你了。”
顾南乔都这么说了,伍木涛自然不会拦着了,伍林氏和陈大夫很快就去了房间。
伍金良已经醒了,顾南乔离开前就让姜俏俏帮着煎药,他们进来时,伍金良正在喝药。
伍林氏见此,一把夺下了秀香手里的碗,丢在了地上,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顾南乔看着地上洒着的汤药,抿了抿唇,眼眸里浮现出了一抹惋惜。
这碗里的汤药可不便宜,十几两银子呢,伍林氏就这样洒了!
最重要的还不是钱的事儿,而是这碗汤药对伍金良的身体有很大的作用,可惜了!
“娘?”伍金良目露疑惑的看着伍林氏,不明白她突然之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行径。
被伍金良这样看着,伍林氏也颇有些不自在,她柔声问道:“金良,你感觉如何?”
“还好!”身体的麻醉并没有完全过去,伍金良现在还感觉不到肺部和腿上的疼痛,对他而言,现在他除了不能动弹,和平日里没啥差别。
他小脸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头不错,伍林氏见此,直接到:“我请来了咱们邻水县医术最好的大夫,让他给你看看如何?”
伍金良看了顾南乔一眼,很想拒绝,可对上伍林氏祈求的眼神,拒绝的话语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伸出了手腕,让陈大夫诊脉!
伍金良的表现让陈大夫以为病情并不严重,可等他把了脉以后,神色一变,手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看着伍金良的模样,充满了不解,放下手腕,他直接掀开了盖着伍金良的被子,看到他身上缠着的纱布时,面色惨白!
伍金良伤的很重,他刚一把脉就发现了问题,脉象虚弱到不像话,最重要的还是伍金良的肺部的致命伤,还有他左腿也断了,这样严重的病情,他是一点医治办法都没有。
可顾南乔做到了,现在伍金良虽然浑身都是伤,腿上的伤甚至还没有开始处理,可他确实是捡回了一条命!
陈大夫颓废的放下了手,对伍林氏歉意道:“令郎的伤势太重,老夫医术有限,恐难当大任,您另请高明吧!”
伍林氏听到陈大夫这样说,很是不可思议,“你开玩笑是不是?陈大夫,你可是邻水县的招牌大夫啊,连你都没办法么?你看我儿子他精神很好,一看就知道伤势不重,你只要开开药就行了,只要你出手,我儿子就有救了。”
伍林氏泪眼婆娑的说道,看着陈大夫,把他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陈大夫自傲、自负,他还真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医术不如顾南乔,可事实如此,伍金良的伤势他处理不了,哪怕顾南乔已经把前面最困难的地方处理完了。
可他依旧是处理不来,究其原因,还是伍金良伤的太重了。
肺部受伤,可不是小事,哪怕伍金良现在看起来无碍,那不过是暂时的,要是伤口感染,就是大罗神仙也挽回不了!
陈大夫是名医,自然是有两把刷子,虽比不上顾南乔,但是也比一般的大夫强一些,否则邻水县的人也不会把他捧为名医了。
他治不了伍金良的伤,但是对于这些伤后续问题处理不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他却是一清二楚,所以知道自己不行,他立马就撂了挑子。
“令郎肺部受创,左腿还断了,饶是捡回一条命最后行动也不便,老夫医术不精,实在抱歉,告辞!”也不说诊费了,陈大夫对着药童招了招手,立刻就从屋里撤了出去。
见陈大夫要走,伍林氏慌了,连忙追了出去,只是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只看到远走的驴车。
伍林氏气急败坏的跺跺脚,对着远走的驴车就是一通怒骂!
驴车上,药童疑惑的看着陈大夫,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陈大夫闭了闭眼睛,神色不虞。
药童道:“师傅,您明明是恼怒顾姑娘对您不敬,这次是难得一见的机会,您为何要放弃?”
而且他们是伍林氏跪舔请来的,这种上门诊治的出诊费可不低,只要陈大夫医治好了伍金良,那就狠狠打了顾南乔的脸,陈大夫也找回了面子场子!
陈大夫冷笑道:“我虽然看重面子里子,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伍金良必死无疑,就是顾南乔侥幸让他捡回了一条命,他下半辈子也毁了,一个健康健全的人,突然就变成了残疾人,你说他心里会如何?”
不用陈大夫继续说,药童也明白过来了。
好好的一个健全人突然没有腿脚,那自然是万般不能接受,说不定还会自残。
心态崩了,哪怕大夫医术高绝,也救不了不配合的患者!
难怪师傅刚才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把伍金良的伤势说了出来,也是为了打击病患的心理!
药童看着陈大夫,心生寒意,一直以为陈大夫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陈大夫还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为了打击顾南乔,不顾病患的死活,直接当着大家的面把伤势说了出来,这样不仅给病患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压力,连同周边的人也不会不由自主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病患!
无疑,这是治病的大忌!
如同药童所想,早陈大夫走后,墨家陷入了寂静,除了伍林氏的歇斯底里,其余人全都沉默的看着伍金良,而后又全都退出了房间。
顾南乔让花月几人拿着消毒的草药在房间里熏了一遍,又让姜俏俏去给伍金良重新熬了一碗汤药。
她则回了自己的药房,专心致志的处理石膏!
陈大夫的到来在顾南乔的意料之外,他会说这样的一通话也出乎顾南乔的意料,不过顾南乔并不太担心。
她有把握能治好伍金良,所有的药材都已经备好了,接下来需要的只是时间!
伍林氏又哭又闹了一番,最后失望的坐在门槛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她不知道伍金良伤势这么严重,连陈大夫都没法医治。
顾南乔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办法呢?
伍金良算是废了,以后就算捡回了一条命,他也注定是个不良于行的人。
这样的伍金良还有什么指望?
她又哪里还有希望?
伍林氏内心煎熬着,想要给伍金良找更好的大夫,可囊中羞涩,压根就没法给他找更好的大夫。
放任不管又心有不甘,毕竟当娘的,没有一个会不爱自己的儿子,可她确实是没法提供给伍金良最好的条件。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最恨的还是伍木涛的不作为!
如果他有点本事,能养活妻子儿女,她又怎么会如此烦心?
难不成伍金良以后也要跟他老子一样,成为个瘸子?
不,伍金良更惨,腿断了,以后别说是行走了,怕是连站起来都困难。
更别说娶媳妇了,这样的伍金良,有谁敢嫁?
伍金良这一受伤,伍家算是彻底垮了,伍林氏也彻底没了指望。
她望着晴朗的天空,泪如雨下。
屋里,伍金良听着屋外伍林氏压抑的哭泣声,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他此时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不管是肺部还是左边,压根没点察觉,难不成他已经变成了活死人吗?
如若跟陈大夫所言一般,他岂不是成了父母的拖累?
这一瞬间,伍金良心如死灰,只觉得前途渺茫,他不知道未来几十年的漫长人生路,该如何度过!
顾南乔来时,秀香正端着碗给伍金良喂药,可伍金良闭着嘴巴,无声抗拒。
秀香端着药碗,很是为难,见顾南乔进来,秀香眼眸一亮,宛如见到了救星,连忙把情况都说了一遍。
沉吟片刻,顾南乔让秀香先出去,随后她接过了碗,坐在了榻旁边的凳子上。
伍金良情绪低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似乎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一样。
顾南乔端着药碗,轻声道:“伍家哥哥,你不喝药是因为自己受伤了,觉得活着没意思了,还是后悔昨晚舍命救人的举动?”
伍金良眼珠子转了转,没吭声。
顾南乔也不需要得到他的回答,依旧自顾自的说道:“世上有些人活着,四肢完好,可他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说是活着,可他就是一句行尸走肉的躯壳,有些人四肢不健全,可人家心中有理想,依旧可以闯荡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人活着,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父母亲人,伍家哥哥,你听听外面的哭声,那是你娘亲在哭,你知道她为什么哭吗?”
“她哭是因为她心疼你,觉得老天爷不公平,明明这一切不该落在你身上,她也是哭自己,你是她毕生所有的希望,你遭此劫难,她失去了希望,对未来迷茫!”
“我说这么多,其目的也只有一个,你积极配合治疗,我不能保证能让你完好如初,但是我会尽力而为,也请你尽力而为,为自己和家人拼一把!”
顾南乔说完话,把药碗递到了伍金良的嘴边。
伍金良泣不成声,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药碗里,他沙哑着声音道:“我不后悔昨晚的举动,早知道是这个后果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乔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寻短见,也不会自暴自弃,你说的没错,我要为他们努力起来,振作起来!”
说完,伍金良很是配合的喝完了一碗药,药又苦又涩,可他面色不改,眼眸熠熠生辉,像是一条在无边海里迷失了方向的小船,终于找到了方向。
见他如此,顾南乔的心放下了大半,她轻声道:“我给你制定了两个治疗方案,鉴于你肺部受伤严重,这两个月只能静养,所以你腿伤我也只能先把你骨头给接回去,等肺部的伤好大半以后,在进行腿部的训练。”
闻言,伍金良愣了愣:“你说什么?你说我的腿还能接回去?”
“能,你还年轻,只要你不怕吃苦,痊愈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从现在开始,他有一段时间行动不便,长则一年之久,短则八个月,只要你熬过了这段时间,未来可期。”顾南乔肯定道。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而且伍金良的身体情况也良好,只要术后伤口不感染,他积极配合,治愈的可能性极高。
“那我以后还能站起来吗?”伍金良苦涩的问道,心里没底,伤的这么厉害,他还能恢复到正常时候吗?
“你腿的骨头虽断了,经脉也略有受损,但是只要好好治疗,以后多加锻炼,总有好起来的一天,虽然没法跟以前相比,但是行动自如应该没问题。”顾南乔说道。
她这也没说谎,伍金良伤势确实是太重了,要恢复如常有困难也不现实,但是让他能自由行走还是不成问题的,至于他还想要去打猎什么的,那怕是就不行了。
能行动自如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只要不是成为一个废人,处处要别人照顾,伍金良便心满意足。
他坚定道:“乔妹,以后就拜托你了,至于医药费,我先拖欠着,等我伤好了,一定赚钱还你。”
顾南乔笑道:“墨哥哥把你当弟弟看待,你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医药费什么的,你不用操心,安心治病就好了。”
伍金良的伤很费银子,以后每天最少都要几两银子的药钱,顾南乔却没有打算收银子,伍家除去伍林氏和伍金凤,伍木涛父子对墨玉珩是真的很好。
看在墨玉珩的份上,顾南乔也不会收他们钱!
再说了伍金良是见义勇为受了伤,顾南乔对他很是钦佩。
伍金良没说话,但是他打心里就决定以后要把银子给补上。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了,顾南乔便开始了接下来的治疗,知道自己还有站起来的机会,伍金良很是配合,不管顾南乔说什么,他都一一记在心里,积极配合!
顾南乔喊了姜俏俏和顾明凡一起进屋,伍林氏见状想跟着进去,却在走到门口时,顿住了脚步。
刚刚顾南乔跟伍金良说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她站在门口,全都听的一清二楚,此时的她,看到顾南乔,那是又羞又愧,觉得无颜面对她!
恨不能抽打自己几耳光,谁让她说话不过脑子。
伍林氏走到伍木涛身边,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要先开口服软,可她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时蔫了,呐呐的说不出一个字。
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伍林氏蹲在地上,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伍木涛见一向作天作地作空气的伍林氏突然老实了下来,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不过她不作,这对伍木涛来说是件好事,现在他满心都是伍金良,没心情搭理伍林氏。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从西边落下,太阳一落山,气温陡然下降,花月几人连忙烧起了炭火,又把走廊上的帘子放了下来。
要说墨家真富贵,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长廊上都悬挂着帘子,还是可拆卸的那种,这是墨玉珩亲自做的,说是顾南乔怕冷,在屋里又呆不住,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尽量给她挡风挡雨。
红灯笼也一盏盏点亮了,整个墨家处处都透着温馨。
秀香也把伍木涛和伍林氏休息的房间收拾好了,墨家房间多,墨玉珩一开始还真是有让伍木涛一家搬来一起住的打算,可后来被伍林氏这么一闹,墨玉珩倒是没有提这件事。
现在伍金良出了这事,墨玉珩自然也不会赶他们回去租住的屋子,便让人把先前伍木涛居住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让他们住下来。
住进了墨家,这对伍林氏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毕竟她前段时间还囔囔着要住进来,可现在愿望实现了,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住进墨家又如何?
墨家的一切也都跟她无关。
第二次手术,顾南乔足足在做了差不多三个时辰,等她出来时,小脸惨白,两眼无神,一出门就跌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看到墨玉珩过来,顾南乔可怜兮兮的道:“墨哥哥,我好累好饿好困!”
这个样子的顾南乔,墨玉珩是不曾见到过的,见顾南乔摇摇欲坠的样子,他连忙上前扶着她。
顾南乔累的不行,索性倒在了墨玉珩怀里,睡了过去。
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这么睡着了,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墨玉珩无奈一把抱起她,送她回了房间。
见她睡得安稳,墨玉珩又吩咐秀香去熬煮一些易消化的药膳粥,自己则守在顾南乔身边,静静的凝望着她的睡颜。
这一觉,顾南乔睡得很是不踏实,在睡梦中,她梦到了一大桌子的鸡腿,椒盐鸡腿、香辣鸡腿......等等,各种口味的鸡腿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还有她喜欢喝的雪碧!
这一大桌子的美食,让顾南乔垂涎欲滴,她直接跑了过去,挽起袖子,不顾形象就要去抓鸡腿,可那桌上的鸡腿,却像是有灵性一样,眼看着她就要得逞了,然后就飞走了。
顾南乔追着鸡腿跑了好几圈,累的是气喘吁吁,鸡腿别说吃了,连碰都没碰到!
“鸡腿,我的鸡腿啊!呜呜,好想吃!”顾南乔在梦里可怜兮兮的喊着:“我真的好饿啊,鸡腿,你能不能不走?”
她话刚说完,鸡腿倒是不动了,顾南乔欣喜的跑了过去,一把抓住,狠狠的咬了一口。
咬的她牙齿都酸了,还是没能把鸡腿咬下来。
顾南乔委屈的不行,觉得老天爷实在是对她不公,不给鸡腿就不给吧,给了还吃不了,太憋屈了!
她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房间里,墨玉珩静静的看着顾南乔,他从来不知道小丫头还有这个毛病,睡着了抱着他的手一直啃个不停,还咬了他一口。
看着手臂上的牙印,墨玉珩深邃里的眼里掠过一抹无奈。
当他的手是鸡腿?
看来小丫头确实是饿的不行了,连睡觉都想着吃大餐!
小心翼翼的把手挪开,墨玉珩喊来了秀香和墨高几人,让他们去后山抓几只鸡,炖的炖,炒的炒,各种做法都来一道!
小丫头想吃鸡腿,他可不能让她失望了!
秀香几人提着灯笼就去了,很快便把后山养的几只母鸡全都抓了回来,这几只鸡还是蒲冯氏他们送来的,顾南乔一直都指着它们下蛋,现在看来蛋是没法下了,洗洗下锅吧!
顾南乔是被一阵阵美食的香味给吵醒的,一觉醒来,刚刚好丑时三刻,她数了数,自己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摸着瘪瘪的肚子,好饿哦!
“醒了?过来喝粥吧,蒲婶熬煮了你最喜欢的鸡肉粥,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墨玉珩说着,给她盛了一碗鸡肉粥。
顾南乔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碗,再看看桌上放着的几大盆肉,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她干笑道:“墨哥哥,这些鸡肉都是从哪里来的?”这黑灯瞎火的,总不可能是山鸡,唯一的解释就是......后山那几只母鸡。
墨玉珩压根就没想着要瞒着她,直接道:“这是后山的母鸡,你刚刚喊着想要吃鸡腿,我只能让人去后山抓了。”
要是没有发生昨晚熊瞎子攻击蒲家村的事儿,墨玉珩铁定会摸黑去山里打猎,给顾南乔寻找山鸡,可因为有了熊瞎子事件,饶是一身本领的墨玉珩,也不敢深夜进山了。
或者说是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进深山了。
顾南乔无语的看着满桌子的全鸡宴,她这才想起梦中的一切,颇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她想吃的是椒盐鸡腿、香辣鸡腿,而不是小鸡炖蘑菇、红烧鸡肉。
可墨玉珩已经让人把菜都端上来了,顾南乔能怎么办?吃呗!
饿得不行的她,先是喝了两碗鸡肉粥,而后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活生生就像是被饿了十几年。
还别说,顾南乔今儿累的半死,也就中午吃了一点点,还真是饿慌了。
等她吃饱喝足,面前的鸡骨头已经堆成了小山。
顾南乔打了一个饱嗝,分外怀念起了梦里的那瓶雪碧,她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刚刚她为毛在梦里是追着鸡腿跑,而不是先去喝一口雪碧?
椒盐鸡腿啥的,顾南乔自己也能捣鼓出来,可雪碧,她还真是只能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味了。
“你又怎么了?”墨玉珩见顾南乔小脸皱成一团,忍不住拉起她往外走:“你刚吃饱,可不能躺回去休息,咱们去外面走走如何?”
顾南乔没有异议,就算墨玉珩不提,她也要去看看伍金良,顺便走走。
走廊里的帘子已经全数放了下来,打开房门外面温度虽低,但是冷风吹不进来。
墨玉珩已经让大家都去休息了,整个墨家分外安静,除了外面传来呼呼的风声,也就只有顾南乔和墨玉珩的脚步声。
睡了一觉,顾南乔精神好了一点,现在又吃饱了,更是恢复了以前蹦蹦跳跳的样子。
她一直跟墨玉珩说着什么,眼眸亮如星星,墨玉珩含笑看着她,分外纵容!
两人一前一后往伍金良暂住的房间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金良你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娘就别无所求了,呜呜。”伍林氏低低的呢喃着。
这段时间因为伍金凤嫁入了林家,又承诺说给她建房子,伍林氏的心态有些飘了,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其实那全都是虚无缥缈的承诺罢了。
到现在为止,伍金凤的承诺没有一个兑现不说,还因着她上次去林家住了五天,林江氏对她意见颇大。
指望林子龙出钱给她建新房?还不如祈祷天上掉金条来的快!
而今天上午,她歇斯底里的诋毁顾南乔,更是彻底的得罪了顾南乔,到现在回想起来,伍林氏只觉得老脸都挂不住了。
听着里面的动静,墨玉珩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伍林氏见到来人是顾南乔和墨玉珩,很是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对于伍林氏,顾南乔并不觉得她是彻底大彻大悟后悔了,不过是今儿被陈大夫刺激了一下,眼看伍金良的性命把握在了她手里,所以她才惴惴不安。
伍林氏这种人,只要你给她点颜色,她立马就能开起染坊,而且还喜欢得寸进尺,所以顾南乔没搭理她,直接去检查伍金良的伤口。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伍林氏会因为伍金良受伤变好?顾南乔可不信!
顾南乔不理她,墨玉珩也不理她,伍林氏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脚都不懂往哪里放比较好。
伤口疼的厉害,伍金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顾南乔给他喂了一颗止疼药,异眼扫了他一遍,见伤口并没有化脓,略微放心了些。
见伍林氏要在这里守夜,顾南乔也没说什么,拉着墨玉珩就离开了。
顾南乔哪里会知道,伍林氏可不是因为看重伍金良才来守夜的,她是被伍木涛关在了门外,回不去房间,走廊又冷,别的房间又没有炭盆,迫不得已只能跑来伍金良这里。
今儿白天艳阳高照,可今儿晚上却没有星星,连月亮也没有出现,顾南乔挑开了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夜空,顾南乔嘀咕:“好奇怪啊,这天气太反复无常了,好像又开始下雪了。”
他们这边可不容易连着下雪,前两天刚下了一场大雪,现在又下,实在是反复无常!
闻言,墨玉珩也跟着看了看,夜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虽然没有前几天的鹅毛大雪来势汹汹,但是这天气对于邻水县来说,确实是不同寻常。
“你先回房间,天儿不早了,你今儿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墨玉珩柔声道。
顾南乔眼眸微闪,反问道:“那你呢?”
“当然也是回房间了!”墨玉珩道。
顾南乔这才点了点头,墨玉珩先送顾南乔回了房间,而后才往房间走去。
屋里,顾南乔听到隔壁房间的关门声,而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等她房间的烛火吹灭了以后,隔壁传来轻微的声响,顾南乔睁开了眼睛,望着帐子,叹了口气。
墨哥哥基本上每个月总会有几天晚上不在家里,他究竟去了哪里?
想问,顾南乔却不敢问。
她把墨玉珩放在心尖上,最怕的就是怕自己惹墨玉珩生气,墨玉珩不把这件事告诉她,明显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她知道墨玉珩不在,可也不敢当面问他。
墨哥哥就是一团迷雾,她触手可及,可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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