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清辉皎皎。
海面薄雾萦绕,已是月上中天时分。
七婆的脾气,可谓是雷厉风行,做事方式和其他循规蹈矩,视礼法纪律为天的尊者祭司们,更是截然相反,无所顾忌,若有人阻拦,直接在王城就大打出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敌人的阵营里。
紫仪殿,盘踞在众山之巅,威严肃穆依旧。
收到消息的时候,皇甫浅语正在大祭司耳边扇风点火。
“你说什么,被带走了是什么意思?”皇甫浅语几步走到青衣卫身前,“本小姐千叮万嘱,让你一定看好那臭丫头,不准她踏出凌云阁半步,你们当耳旁风是吗!”
皇甫浅语口气很是懊恼,但在大祭司面前,还算隐忍。
那青衣卫捂着还在泛疼的腰,一脸冤枉,“小姐,属下实在是拦不住七尊者,也如实禀告了,但七尊者坚持要将人带走,不顾阻拦,直接打出的门去。”
“七婆?”皇甫浅语一惊。
七婆怎么会和凌兮月扯到一起去?
皇甫浅语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大祭司白眉一沉,上前一步,威严神色骤沉。
那青衣卫再禀道,“回大祭司,七婆带着倪节使,上凌云阁大打出手,直接将凌兮月带走了。”
皇甫浅语又是一愣,“倪节使?”
怎么还会有倪叔!
皇甫浅语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一时说不出来的难堪加憋屈。
“七婆和英叔,怎么可能和凌兮月有交集……”皇甫浅语惊疑,转过身去,自言自语喃喃出声,更是不理解,“他们带走凌兮月干什么!”
这是故意和她作对吗?
整个皇甫家族,除了枫王之外,对她最是冷淡的两个人,今天竟齐齐出手帮凌兮月,自己如何都讨好不了的人,有人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他们的认可。
就好像自己被打败了,瞬间浓浓的挫败感,皇甫浅语如何能好受?
“胡闹!”星辉权杖“碰”地顿地,发出巨响,整个紫仪殿都仿佛跟着抖了抖,“简直是胡闹!”大祭司厉眸之中雷霆震荡,“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青衣卫继续禀道,“未免事情闹大,属下等不敢和七尊者出手纠缠,只能让尊者将人带走,七尊者还让属下转告小姐,说是非得扣人,就上她清风崖去要。”
“爷爷知道了吗?”皇甫浅语一脸暗沉。
“属下已命人通知大尊者了。”青衣卫回道。
皇甫浅语又气又恼,随即转向两位祭司,口气匆匆,“大祭司明察,这凌兮月明显是做贼心虚,才会撺掇七婆和英叔,给她当挡箭牌,现在指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还是速速下追捕令,将她拿入海狱,再做打算!”
玄武祭司捋着胡须,长“嗯”一声,在旁道,“浅语所说有几分道理,这凌兮月的所作所为的确可疑,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这等凶徒。”
“这就是畏罪潜逃!”皇甫浅语添油加醋。
虽然明知道,龙门未开,凌兮月是逃不出这王岛海域的。
大祭司厉眸之中厉光沉浮,须臾沉默后,手中星辉权杖一顿,哑声沉沉,“传本座命令,即刻拿下凌兮月,送入深海炼狱,无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再探视接触……”
皇甫浅语红唇轻勾,嘴角掀起一抹阴鸷弧度。
星辉权杖一顿:“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是——”
青衣卫领命。
皇甫浅语跟着过去,忍不住亲自前去捉拿。
那美眸之中,抑制不住的欢欣雀跃,咬牙切齿冷笑,“凌兮月,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法子,能逃罪责。”
随便找个由头,就地格杀,还便宜了她,深海炼狱走一遭,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只要进了那里,她就有的是办法,让那臭丫头生不如死。
皇甫浅语已经开始意淫,如何折磨凌兮月……
夜,浓墨重染,无形的硝烟,渐渐弥漫整个王城。
只是,当皇甫浅语带领大队人马,风风火火杀上清风崖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凌兮月在七婆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当然没有回清风崖,那只是七婆虚晃一招,拖延时间而已,而是一路朝下,飞过铁索下山,穿过暗海。
最后乘着木船,摆渡过峡谷幽径……
倪英极目望向高处,幽暗的峡谷裂缝顶部,像是一道闪电绽开,莹莹清辉似薄雾落下。
峡谷两边宽度不到一丈,水流时而湍急,时而平缓,将两边石壁冲刷出道道波浪线般的流水痕迹,几人站在渡船上,顺着水流朝前方驶去。
他生在王岛这么多年,也还从未到过这个地方。
前方峡谷忽然转窄,水流越发湍涌,几人顺着流水,一路向下。
身边卫队们都前去拿人,此时紫仪殿,只剩下大祭司和玄武祭司,在静待消息。
谁都以为,在王城之中捉拿一个人,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之事,自然也没什么担忧。
旁边的玄武祭司一阵摇头,伸手一撩胡须,一脸失望,“这圣七,平日不出清风崖,一出来就闹事。”
前些日子,在紫仪殿大放厥词就不说了,现如今还在族内大打出手了。
大祭司也跟着摇摇头,一脸暗沉,“待王上回来,是该好好商议商议,她是否能再担这尊者之位,本座绝对不允许,族内有人惹是生非!”
虽然四位祭司权利很大,但要处决尊者级别的,还是得掌权王座点头。
毕竟对方也没有犯什么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还有商量的余地。
玄武祭司点头,“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不懂事,和个三岁孩童般胡闹,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若不改改,迟早会生出大事来,多少年没折腾了,还以为她改了脾气。”
说到这里,玄武祭司白眉忽然一拧,“她这上一次这般闹腾,是十几年前了吧?当初,她为了帮那个女子,也是如此,帮着王上大闹王城。”
他就说,为何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嗯。”大祭司脸色沉沉一应,经由这样一提,也跟着想起,都十几年了,说到这事,那沙哑嗓音中都还有些余怒未消,“若非圣七从中作梗,将那女子带出……”
大祭司忽地顿住,望向对面的玄武祭司。
玄武祭司也是一愣。
“坏了!”两人异口同声,齐齐地,“蹭”一下从座上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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