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那种非礼,但陈丹朱坚持认为这也是一种非礼。
“我在这里太不安全了,大人要救我。”她哭道,“我父亲已经被大王厌弃,覆巢之下我就是那颗卵,一磕碰就碎了——”
李郡守只觉得头大。
从路程从时间上算,那个护卫可是在这些人到来之前就跑来告官了,才能让他这么及时的赶过来,更不用说此时眼前围着陈丹朱的护卫,一个个带着血腥气,一个人就能将这些老弱妇幼磕碎——哪个覆巢里有这么硬的卵啊!
陈二小姐分明是石头,要把这些人磕碎才肯罢休。
这些人也真是!来惹这个刺头干什么啊?李郡守恼怒的指着诸人:“你们想干什么?大王还没走,陛下也在国都,你们这是想造反吗?”
陈丹朱在一旁跟着点头,委屈的拭泪:“是啊,大王还是我们的大王啊,你们怎能让他不安?”
听到这话,不想让大王不安的人们解释着“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敬爱大王。”“我们是在诉说对大王的不舍。”向后退去。
李郡守一头雾水:“对大王不舍来这里诉说什么?”
这个嘛——一个民众灵机一动大喊:“因为有人对大王不敬!”
对,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这些当官的人家不想跟大王走,来跟陈丹朱小姐吵闹,围观的民众们纷纷点头,伸手指向老者等人。
“就是他们!”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老者身边的人们愕然。
大家说的可不是一回事啊。
这要是坐实了他们对大王不敬,那对陈丹朱的控诉就更站不住脚了,老者看嘈杂的人群,他心里明白这些民众是怎么回事,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陈丹朱适才的一句话。
你们这些民众不用跟着大王走。
他们不用走,与他们无关,当然就看热闹不怕事大了——还更想维护陈丹朱,唯恐出什么差错,又让他们也跟着吴王去周国,那就糟了。
世人心态,一向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陈丹朱!老者的视线落在陈丹朱身上,见她站在李郡守身边,随着民众的退后和喊声,既没有先前的骄横也没有哭哭啼啼,而是一脸无奈。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跑来跟我说,不想跟大王走——”她摇头叹息痛心,“大人,你说这说的是什么话,民众们都看不过去听不下去了。”
老者也听不下去了,张监军跟他说这个陈丹朱很坏,但没想到这么坏!
“丹朱小姐。”他长叹一声,不吵也不喊不叫也不哭闹了——这陈丹朱一个人比他们一群人还能哭闹呢,还是好好说话吧,“你就不要再颠倒黑白了,我们来质问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他看着李郡守,自我介绍:“李郡守,我儿是宫内少府。”
都是吴都的官员,李郡守自然认得,在老者的引导下,其他人也纷纷报了家门,都是都城的官员,职位家世也并不是很显赫。
“大人,我们的家人或者是生了病,或者是要侍奉生病的长辈,不得不告假,暂时不能跟着大王启程。”老者说道,“但丹朱小姐却指责我们是背弃大王,我等家门清正,如今却背上这样的污名,实在是不服啊,所以才来质问丹朱小姐,并不是对大王不敬。”
其实不用他说,李郡守也知道他们没有对大王不敬,都是士族人家不至于发疯。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的神情有些复杂,那些话他自然也听到了,心里反应一样,恨不得跑来指着陈丹朱的鼻子骂!这是要把所有的吴王臣官当仇人吗?你们陈家攀上皇帝了,所以要把其他的吴王臣子都赶尽杀绝吗?
现在既然有人跳出来质问了,他当然乐见其成。
“丹朱小姐,这是误会吧?”他问,又轻咳一声,“丹朱小姐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呢?”
陈丹朱看他一眼,再看面前的这些老弱妇幼人,这次背后搞她的人煽动的都不是豪官权贵,是普通的甚至连王宫宴席都没资格参加的低等官吏,这些人多数是挣个俸禄养家糊口,他们没资格在吴王面前说话,上一世也跟他们陈家没有仇。
这些人是无辜的,让他们背井离乡很不公平,就算大家装病不想跟吴王离开,也不是罪过。
她的确也没有让他们背井离乡颠簸流离的意思,这是别人在背后要让她成为吴王所有官员们的仇人,众矢之的。
这件事解决也很简单,她只要告诉他们她没有说过这些话,但如果这样的话,立刻就会被背后得人比如张监军之流裹挟利用,她先前做的那些事都将前功尽弃——
他们骂的没错,她的确真的很坏,很自私,陈丹朱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嘴角却上扬,骄矜的摇着扇子。
“我这话有什么不对吗?”她问,“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王有事了,病了就不用做事了吗?不做事了,还不能被说两句,还要落个好名声,你们也太贪心了吧?”
这一次听到陈丹朱这样嚣张的话,老者等人没有愤怒,脸上反而露出笑。
很好,他们要的也就是这样。
老者做出气恼的样子:“丹朱小姐,我们不是不想做事啊,实在是没办法啊,你这是不讲道理啊。”
李郡守叹气一声,事到如今,陈丹朱小姐真是不值得同情了。
他慢慢说道:“丹朱小姐,没人想生病,这病来如山倒,唉,你这话真是为难人了啊。”
“反正没做事就是没做事,周国那里的人可看不到是生病还是什么原因,他们只看到大王的臣子不跟来,大王被背弃了。”陈丹朱握着扇子,只道,“大王还有什么脸面,这就是对大王不敬,大王都没说什么,你们被说两句怎么就不行了?”
几个妇人被气的再次哭起来“你不讲道理!”“真是太欺负人了”
李郡守在一旁不说话,乐见其成。
“那既然这样,丹朱小姐可有问去问一问你的父亲。”老者冷冷道,“他是走还是不走呢?”
不待陈丹朱说话,他又道。
“丹朱小姐不要说你父亲已经被大王厌弃了,如你所说,就算被大王厌弃,也是大王的臣子,就是带着枷锁背着刑罚也要跟着大王走。”
“但现在大王都要启程了,你的父亲在家里还一动不动呢。”
“那你说的这些话,是你父亲也认同的,还是他不认同不打算走呢?”
陈丹朱握在手里的扇子几乎要被折断,他们要把她做的事也算到父亲头上去,不管父亲走还是不走,都将被人嫉恨嘲讽,她,还是累害父亲。
父亲现在——陈丹朱心沉下去,是不是已经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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