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层甲板的巨舰,光是长度就足有三十五丈,覆压海面之上,乘波而行,竟然没有太大的摇摆。
而在船舱下面,堆积了数之不尽的铠甲,兵器,充当压舱石的作用。船上的生活堪称安逸,海中的生物数量既多,脑子又差,或者干脆没有脑子,随便一网下去,就能捞到许多珍稀的食材。
龙虾不到三尺,根本不吃,螃蟹不够二斤,连看都不看,海鱼只吃一米以上的。咱成功人士的口号就是不要最好,只要最大,吃的就是个豪气。
没有几天的功夫,围绕着船队周围,就出现了一些硕大的身影,随着船只不断前行,宛如海面下的乌云,不时从海面下跃起,又重重砸在海面上,溅起一丈多的浪花。
多达几百头的鲸鱼追随着船队,每当饭点过后,船员向下抛残羹冷炙的时候,鲸鱼就会格外兴奋,它们并不介意皮骨和内脏,毕竟是免费的食物,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当然,也有些狡猾的鲸鱼,学着攻击渔网,当巨大的渔网团住了一群鱼之后,它们就会凑过来,寻找漏洞,或者干脆撕开一个窟窿,大快朵颐。
被鲸鱼蹂躏的下场就是不光捞不到海货,还会损失一张网。
但是船员们丝毫不生气,相反? 他们太喜欢这些水下的大家伙了。两三丈长的鲸鱼? 顶得上一条小船,它们在水下穿行? 自然要躲过暗礁? 绕开珊瑚。
所以只要追随着这些巨兽,就能找到相对安全的航线。
只花一点食物? 就雇佣了一大群护航兵力,怎么看都划算。
除了这些家伙之外? 还有更硕大的鲸鱼? 就像是传说中的鲲,硕大无朋,看似慢悠悠的,但却不比船队慢? 甚至能游到前面。
虽然它们是温和的滤食须鲸? 但也不能怠慢,不然一旦相撞,就算是四层巨舰,也会受到损伤。
“那么大的一条鱼,肯定是从很小长起来的? 需要的年头一定很长,一百年? 还是一千年?说不定这种大鱼有内丹!”
朱厚熜开动了脑筋,奇思妙想往外涌? 突然,他对王岳道:“你想办法给我弄一条上来? 我要寻找巨鲲的内丹!”
“内丹?”
“没错!”朱厚熜眯着眼睛? 充满了期盼道:“我要是吃了内丹? 说不定就能化身巨鲲,在海里游荡,还能飞上九天,就如同鲲鹏一般!”
王岳眨巴眨巴眼睛,“陛下真的想?”
“嗯!你快去安排,朕现在就要!”
王岳呲着牙,微微一笑,“陛下,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把您扔到海里,然后让巨鲲吃了你,这样巨鲲就能带着你在四海遨游了,岂不是更好!”
“王富贵!”
朱厚熜眼睛冒火,气得蹿了起来。
“你,你这是弑君!”朱厚熜大声呵斥。
结果等待他的不是王岳的惶恐认错,而是一个硕大的拳头。
砰!
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了朱厚熜的眼眶上,这位九五至尊立刻被打得退回椅子上,他都懵了,姓王的疯了?
他怎么敢打朕?
“欺天了!”
朱厚熜扯着嗓子大叫,结果喊来的是拳打脚踢。王岳半点没有客气,拳拳到肉,打得朱厚熜狼狈鬼叫。
小时候朱厚熜长得比王岳好高大一些,可是渐渐的王岳的个头超过了他,而且私下里王岳苦练功夫,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
他又不像朱厚熜,女人一大堆,虽说也人到中年,但是王岳的状态好得吓人。
暴打朱厚熜,就像是玩笑似的。
“早就想揍你了知道不?你丫的仗着自己是皇帝,总跟我耍手段,这些年你抢走了我多少产业?你当老子愿意装圣贤啊!我不想三妻四妾,我不想金银堆积如山?你丫的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眼线?”
“东厂,锦衣卫,还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人,你以为我都不知道?”
王岳照着朱厚熜的脸蛋子,又是一下。
“我打算出海,建立自己的基业,你倒好,又把三个崽子塞过来,你丫的也太贪心了!”
“还有,你跑出来,你怎么不让太子殿下跟着?你打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你唆使那小子,趁虚而入,娶我的女儿。你想夺走我在大明的一切。”
“朱厚熜!你想把我当工具人,你丫的算错了算盘!”
王岳越说越气,拳头越来越急,把朱厚熜堵在了边上,连跑得机会都没有,这一顿毒打,简直把朱厚熜打蒙了,
咱不说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挨过打。光是王岳这一肚子怨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人几十年的君臣朋友,一直相处融洽,从来没有分歧,可谁能料想,王岳的肚子里居然有这么大的怨气,难道是朕错了?
朱厚熜怒火中烧,朕又什么错,朕是天子啊!
王岳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殴打君父,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朕就不是大明皇帝。
他突然猛地用头去撞王岳的胸前,王岳没提防,被他撞得连连后退,还把桌子给撞倒了,茶壶茶碗,掉了一地。
天子坐船,乱成了一锅粥,噼里啪啦,外面人谁能受得了啊!
赶快冲进去瞧瞧吧!
人刚跑进来,就听到两个声音一起怒喝。
“滚出去!”
太监侍卫连头都没敢抬,直接乖乖滚了,陛下和太师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跟他们没关系。
谁也不知道王岳和朱厚熜打了多久,反正一连好几天,皇帝都不出来了,王岳也只是偶尔下令,然后就返回船舱。
一直到了吕宋岛,船队靠岸,朱厚熜才从船舱里出来,这位眼圈还有着一层青色,挨得打可真是不轻。
但朱厚熜好像没事人似的,兴冲冲让人开路,去寻找金丝燕筑巢的地方。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处山洞,这倒不是运气好,而是这地方金丝燕太多了,很轻易就找到了一片燕子的巢穴。
朱厚熜兴奋了,“快,快取下来!”
侍卫闻风而动,一盏茶的功夫,就取下来十几个,送到了朱厚熜的面前。皇帝陛下兴冲冲接过来。
“这东西朕可知道,最上等的燕窝,在宫里要一两黄金一盏,如果烹饪好了,一小碗的成本就要几十两,皇后为了吃燕窝,还专门弄了个金碗呢!”
朱厚熜笑呵呵说着,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燕窝上,顿时就皱眉头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黑乎乎的,好多羽毛,还有不少鸟粪,怎么会这么恶心啊?
“皇爷,没关系的,只要把羽毛挑出去,再洗一洗,就干净了。”一个管御厨的老太监笑嘻嘻道。
朱厚熜白了他一眼,这是吃的东西,要不朕往你吃的米里撒泡尿,你也说用水洗干净就行了,这什么逻辑啊!
“去,给朕好好找,一定有真正的精品燕窝,对了,还有血燕,给朕找出来!”
下面人只能答应,接下来七天的时间里,这帮人就在不断翻山越岭,寻找燕窝。
最后还真别说,给朱厚熜找到了几盏血燕窝。
可拿在手里,朱厚熜更恶心了,这玩意是红的不错,可怎么一股铁锈味啊?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太监只好领着朱厚熜去查看山洞,足足半天时间,朱厚熜垂头丧气回来。
“王岳,我有点恶心。”朱厚熜气哼哼道:“我看到了血燕窝,那根本不是血,是从山石的裂缝,流下来的暗红色的水,跟什么血一点关系都没有,朕被愚弄了这么多年!”
王岳哼了一声,“这还算好的,要不要拿点鸟粪试试?”
“鸟粪?”
朱厚熜不解,不过本着试试就试试的原则,他们还真做了个实验。
上面放好燕窝,下面拿鸟粪点燃了,用烟熏,过了两个时辰,洁白的燕窝都变成了暗红色……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偷吃过燕窝得太监,都跟着吐了。
朱厚熜切齿咬牙,该死,真是该死!
海外蛮夷就拿这么恶心的东西,来哄骗朕,当朕好欺负啊!凡是进贡过燕窝的藩国,一律追究罪责,严惩不贷!
发火之后,朱厚熜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他急忙拿来了笔墨纸砚。大家伙这才知道,皇帝躲在船舱里好几天,是为了给国内写第一篇文章,是介绍鲸鱼的。
至于第二篇,就是关于燕窝的,朱厚熜沉浸在码字的快乐中,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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