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南风有私房钱这件事,秦知意表示很震惊。
她只是随便逗逗这小傻子,没想到能挖出这种事。
她看着顾南风,饶有兴致的问:“你真的有钱?我不信。”
顾南风有些着急,说:“你不要不信,我真的有。”
秦知意:“我又没看见。”
顾南风一顿,然后说:“我带你去看。”
说罢,伸手拉着秦知意的手腕,拽着人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过头一把将秦知意打横抱了起来。
“你身上有伤,不能走太久。”顾南风抿着唇,低声说:“我知道要罚站,你别让我放你下来,我不放。”
秦知意:“……”
这傻子,长能耐了,现在都能提前堵她的话了。
她伸手碰了碰顾南风的脸,哼了一声,说:“长这么大个子,就这点用处了。”
他的胳膊,一如既往的稳。抱着秦知意一路回到院子,手都没颤一下。
他将人带到里屋,趴在地上,从「广木」底下抽出一个木箱子来。
秦知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在这底下藏东西?”
顾南风低头捣鼓箱子,头也没抬:“这底下安全。”
秦知意:“……”
她是真没想到,她每日都睡在顾南风这个宝贝箱子上面。
她怎么能想到,一个堂堂王爷,居然会扣扣索索的在「广木」底下藏东西呢?
她蹲在顾南风身边,看着那个木箱子,问:“你的钱都在这里面?”
顾南风点点头,双眼亮晶晶的说:“母妃说,这些东西,都是我最最宝贵的。”
秦知意有些好奇:“打开我看看。”
顾南风顺手拍了拍木箱子上的灰尘,手脚麻利的将木箱打开了。
秦知意扫了眼里面的东西,顿时沉默下来。
顾南风顺手拿起一个香囊在秦知意面前晃了晃,说:“好不好看?这上面的花纹是我母妃亲自绣的。”
秦知意:“……”
顾南风放下香囊,又顺手抓起一个草编的蚂蚱,说:“这个好像是父皇亲手给我叠的……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父皇什么样子了。”
……
箱子里,放着许多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除了香囊蚂蚱,还有木头削的匕首,木头雕刻的小动物……全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里头能换钱的,只有一副看着有些年头的金制长命锁。
这些东西,都是顾南风最最宝贵的最最值钱的东西。
顾南风放下手里的小木马,偏头看秦知意,问:“我说了能养你,我没骗你吧?你以后不要去挨打了。”
秦知意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问:“是谁告诉你,这些东西很值钱的?”
顾南风:“我母妃说,这是最最珍贵的东西,多少钱都不换。他们这么珍贵,难道不值钱吗?”
秦知意一时间无话可说。
的确,这对顾南风来说,是最最珍贵的东西。
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他的父皇母妃对他的爱,也代表着他那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秦知意抬手捏了捏眉心,喃喃的说:“你母妃说的不错,这些的确很珍贵。”
很珍贵,而不是很值钱。
顾南风听她说珍贵,高兴的眼睛眯了起来。
“啊,我差点忘了,”顾南风低着头在箱子里一顿翻找,说:“我母妃还给我一块玉佩,她说,等我将来长大了,就送给我媳妇儿。”
“找到了!”顾南风终于翻出了那块玉佩。
他拿起袖子仔细的擦了擦那玉佩上面的灰尘,抬手递给了秦知意,说:“以前我没有媳妇儿,我就把它放起来了。现在有你了,就送给你。”
秦知意垂眸看向那玉佩。
这是一块儿色泽很好的羊脂玉,圆形,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蒙尘太久,表面看着有些暗。
秦知意偏头看了几眼,越看越眼熟。
她伸手将那玉佩接过来打量,越是看,越是心惊。
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大,最后猛然间抬头看向顾南风。
顾南风被她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问:“怎、怎么了?”
秦知意一把抓住顾南风的衣袖,沉声问:“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去过红楼旁边的小巷子?”
顾南风傻傻的看着秦知意,茫然的问:“什么红楼?什么小巷子?”
“有没有去过?”秦知意盯着他的脸,语气急切了几分,质问道:“你去过是不是?你一定去过。”
顾南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小心翼翼的说:“我、我不知道。”
秦知意:“……”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脑子里一团乱。
她干嘛逼问一个傻子?
这个傻子除了会说不知道,除了会问为什么,他什么也不会。
她的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出多年前的一个画面。
她很小的时候,她娘就失宠了。秦信芳对她们不管不问,让她们娘两自生自灭。
她娘是个读书人,脸皮薄,让她出来讨生计,比登天还难。小小年纪的秦知意为了活下去,只好出来赚钱。
红楼是个青楼,当时很火,里头的姑娘漂亮又诱人。
秦知意从那些姑娘们手里接活儿,给她们绣帕子。因此,她时常从那条小巷子里过。
有一次,她揣着赚来碎银子走过那条小巷子的时候,被一群小乞丐堵住了。
他们没别的,就要钱。可秦知意就是个穷鬼,靠这点碎银子吃饭,怎么会将钱给他们。
于是,两帮穷鬼就在巷子里打了起来。
她年纪小,再凶狠也斗不过男孩,何况对方人数多。
她很快被打倒在地。
她弓着腰,双手死死的护着钱袋子,任由那些小乞丐打骂,愣是死不松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觉得身上的拳脚消失了,只剩下细细密密的疼。
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男童声:“真是要钱不要命!”
秦知意眨了眨眼,微微仰头,便见一个小男孩儿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一身白衣,小脸如画,像个小仙童。
而自己,则狼狈不堪,脏的让她不敢靠近这个男孩儿。
她当时就理解了一个词:自惭形秽。
在这个男孩儿面前,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堪,心里涌上的自卑,让她在那瞬间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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