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内,沮府之中,大夫正在给昏迷的沮鹄诊脉,病榻之上的沮鹄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沮授负手在一旁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写满了不安。
“奇怪,公子没有外伤,脉象也很是平和,却始终醒不过来,实在不知是何缘故,恕老夫医术浅薄,无能为力!”这名大夫对沮授歉疚地说道。
“麻烦大夫了,这是一点小小意思,还望大夫笑纳!”沮授示意身旁下人,掏出一串铜钱来递到这大夫手里。
“这怎么好意思,老夫对公子的伤束手无策,决不敢收此酬劳!”这大夫说话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坚辞不受沮授的谢礼,出了府去。
早已候在府外的赵云进了房间,面带愧色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沮鹄,跪伏于沮授身前:“都是赵云无能,没有早一点找到公子,不然也不至于中了敌人的奸计!”
沮授立即扶起赵云,叹息一番:“这不能怪子龙,若不是子龙及时赶到,只怕鹄儿能不能生还还是个问题,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应该多些子龙的救命之恩!”
赵云听罢更是惭愧了:“先生此话,是叫子龙惭愧无地也!”
高燚也有些黯然地走了进来,嘴唇蠕动了一下,才说道:“我也有责任,如果当时我与令公子对换一下,自己亲自去袭烧敌军粮草,决不致使成现在局面!”
“当时之事,谁能预料?”沮授尴尬一笑,深自叹息,“况且诱敌之事,何等凶险,鹄儿的本领我最清楚不过,他胜任不了,要怪反倒应该是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及时回来,敌人太过强大,而自己人又是一盘散沙,全凭高公子一己之力,实在叫沮授汗颜!”
“先生过誉了,可是公子的伤势!”高燚欲言又止。
沮授笑道:“放心,我昨夜观天象,沮鹄的星芒还很旺盛,这次不过是他命里该有的劫数,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世伯,你又在说你的天命了,这个盗马贼哪里懂得这些?”
一阵莺声燕语,落月已到院外,这几日她几乎没有合眼,颜色憔悴了不少,嘴上虽然说着高燚的坏话,可脸上却没有半分厌弃的神情。
“月儿来了,看你这副样子,令尊见了一定会责怪我照顾不周了!”沮授见了落月,眼中顿时生出爱怜之意,他是打小看着这个丫头长大的,对落月的宠溺不下于颜良,只是他也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实在不好强求落月与沮鹄的婚姻。
“世伯说哪里话,父亲才没这么好心管我的死活,我这次出来,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那张凶巴巴的面孔了!”落月想起颜良每次训斥她的凶相,赌气道,模样竟也十分可爱,把高燚给看得一呆。
“原来落月妹子也有这么温柔可人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只会永远摆着一张别人欠她几百万的冰霜脸孔的!”高燚在心里暗暗想道,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他知道落月的剑比她的话快。
正言说间,一名小卒匆匆入府,对众人道:“原来几位都在,小人也正好省些麻烦,尹楷将军差人来报,说褚贼的人马遭丁原、曹操和张郃等人三面夹击,已经狼狈逃回广平去了,却被左将军皇甫嵩早一步夺了广平,只带了少数人马退往常山方向,短时间内肯定无法为害了,现在尹楷将军已在议事厅摆下庆功宴席,单请沮授先生过去赴宴!”
沮授哦了一声,望了一下高燚的表情,却见高燚神态自若,然后笑笑对这小卒道:“不对吧,尹将军是不是少请了什么人啊?”
“额——”小卒听得一头雾水,“先生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还请回复尹将军,就说沮授因小儿受伤,无心赴宴,望尹将军能谅解!”沮授对小卒一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很是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落月不解道:“世伯是何意思,月儿却是不明白?”
沮授笑着,目光转向高燚:“月儿是女儿家,不明白情有可原,只要高公子明白就好!”
高燚故作茫然不知:“先生高估我了,还请赐教!”
沮授却不言语,指指府门处,神秘笑道:“很快就会有答案!”
果然不过盏茶功夫,只听外面鸣锣声响,到了沮府之外戛然而止,高燚看时,竟然是尹楷领着好些从人,面上带着盈盈笑意,便进得府来:“下人言语不周,怠慢了几位,还请沮先生和高公子见谅,尹某本是请几位一同前去赴宴的,沮先生名重海内,高、赵二位公子此次出生入死,功不可没,落月姑娘也为除城中奸细可钦可佩,还有沮公子更是袭烧贼军粮草,身致重伤,尹某实在惭愧得紧,现下尹某已在府中设下庆功宴席,还望诸位前往赏光!”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诚意高燚不知道,但高燚知道沮授就是要尹楷亲自来请他们赴宴,是为了给自己造势,放在现代,就是炒作,再有实力的人,也得有名声,有了名声,天子百官,三公九卿,贩夫走卒才能知道他这个小人物,这一点,正如桥玄、何顒、许劭评价曹操一样,那不是简单的人物风评,恰恰也是和现在沮授所做的一样,是造势,是炒作。
“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邯郸城池不大,议事厅却是不小,高燚和沮授由尹楷领着,赵云和落月也一并随行,进了议事厅,一直走了居然有半柱香时分才到了宴席所在处,只见大厅之内,早已左右排下两道长席,高燚望去,这古代宴席果然跟现代是不同的,主位在北,下列左右离主位最近者是客位首席,长长罗列下来,竟也有几十个小书桌模样的案几,只是现在上面所摆的不是笔墨书简,而是几道小菜,高燚打眼匆匆看去,不过都是他这数月来常吃的素菜,只不过用的佐料似乎复杂了些,还有一两道肉菜,只是用小碟盛放的猪牛羊肉片等物,不由心中暗叹尹楷身为一城之主宴请宾客吃的菜食居然都如此寒酸,还不如他在现代下馆子吃得丰盛,这才知道古人的清苦不是虚话。
来时高燚同赵云都换了一身帛衣打扮,这是沮授的意思,高燚本来要穿布衣,沮授却说那样会被人嘲笑,衣料不同,身份地位也不同,要让人高看,再不能布衣示人,高燚虽然心中不喜,但还是照做了,倒是落月也换上了一身素白色的锦衣长裙,一头青丝也绾系起来,环佩叮当,明眸锆齿,乍看之下宛如天仙下凡一般,高燚还是第一次见到落月不拿剑的样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落月穿得这样温婉可人的模样,看她不施脂粉而顾盼倾城的神韵,竟有几分失神,都不敢直视佳人了,只嘴上嘀咕道:“这样叫人不能自持的美人胚子,要是不会武功就更好了!”
“盗马贼,你嘀咕什么呢?”落月知道高燚一定不会说她什么好话,当即变了脸色蹙眉瞪向高燚。
“没什么,说落月妹子你美,美得不像人,像仙!”高燚赔上笑脸,他可不想在这个场合被暴走的落月追着跑。
“哼!”落月不理会高燚,在沮授身边做了下来。
但是参加宴会的宾客立即议论纷纷了:“宴会上怎么会出现女人?这成何体统?”
落月听了不由微微皱眉,她现在要是惊鸿剑在手,一定叫这些说闲话的人好看。
不过不理会不代表那些人就会安分,有几个居然还站了出来指着落月对尹楷不满道:“尹将军,这是何意?明明是犒劳宴会,为何会有女子在场?”
还有一个更是过分,竟然狞笑道:“莫不是尹将军打算以此女人犒劳我军将士?哈哈哈……啊啊啊噢噢噢噢!”
他最后这一声是惨叫出来的,他反手去摸自己的屁股时,那上面不知何时竟然插了一根筷子,已经没入了一半!
高燚非常一本正经地走到此人面前道:“兄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今日能来参加者庆功宴的都是有功之士,何必分男女,对了,兄台这脸好生面熟,莫非就是褚贼大军险些攻破城头时在墙垛后镇定指挥杀敌的蔡袅将军?”
高燚当时看得真切,在墙垛后面镇定指挥什么的都是屁话,其实是这个蔡袅躲在了墙垛之后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当时据说整个城头都回荡着浓浓的尿骚*味道。
蔡袅来不及拔出屁股里的筷子,只得忍住剧痛跟高燚寒暄:“正是蔡某,那是蔡某分所应当之事——阁下好生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他明知道高燚是在嘲讽于他,却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一番“美言”,这时尹楷咳嗽了一声重重道:“蔡将军忘记了,这位少年便是于黑山万军之中搏命厮杀的高燚小兄弟,那位姑娘也暗中帮尹某拿住了好些城中细作,自是功不可没,若不是这二位,只怕蔡将军也要遇害于那些细作之手了!”
“失敬,失敬!”蔡袅与刚才起哄之人方知自己有眼无珠,得罪了大人物,只得退回自己位子,屈膝正要坐下,不想竟忘了自己屁股上还插着一根筷子——
“啊啊啊噢噢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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