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是这样子,饭点时喊她起来吃饭,她吃一点,或者干脆不吃,就又回到床上去。她说,她只要一闭上眼睛,陈之澜就会来到她身边,她就能见到之澜!她想每时每刻都见到陈之澜,就每天不愿意醒来!”
林又蓉说着就落下泪来。
几个人听了,都无比痛心。
离开后,杰克对欧阳明媚道:“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起,你每天负责准时来接露西上班!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了,她必须走出来!”
“好!”欧阳明媚道:“只是露西起不来怎么办?”
“不管用什么方法,拖,也要将她拖到公司!再这么躺下去,她这个人就废了!”杰克蹙眉道。
“好!”欧阳明媚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路慧是她的偶像,是她的崇拜者,她不能让她的偶像就这么沉沦下去。
送走杰克他们,林又蓉回到家,看到还在床上昏睡的路慧,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自从陈之澜去世后,路慧每天昏睡不醒,优思也没有再去上学,每天忧心忡忡地守着路慧。现在整个路家都陷入了一片昏暗的世界,看不到一点阳光和生机。这样的日子太过煎熬,看不到希望。
看到姥姥痛哭,一向沉默的优思来到林又蓉面前,低声吼道:
“外婆,不要哭了!哭有什么用?哭,爸爸也回不来了!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妈妈,防止她自杀!”
优思每天几乎是寸步不离路慧,他害怕一不留神,妈妈也会离他而去!
林又蓉这时抱住优思,哭得更厉害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为了过好这个年,林又蓉将儿子路途一家和远在上海的路佳都喊了回来。他们一起贴春联,放烟花炮竹,希望借着春节喜庆的气氛驱散笼罩在路家上空的那片阴霾,希望能够唤醒路慧对生活的热情。
但他们好不容易将路慧拖下床,让路慧参与其中,但路慧坚持不了两分钟,就十分地困顿,又回到床上去了。
一家人吃团圆饭时,将路慧叫到了餐桌坐下,路佳首先端起酒杯来:
“爸爸妈妈,我祝你们新年快乐!祝姐姐、哥哥、嫂嫂、还有优思、佩佩,大家新年快乐!”
“好!好!大家新年快乐!”路程新立即附和。
大家一起干杯。
路途也接着举起酒杯特别对路慧道:“姐姐,让一切不幸都留在过去!让幸福和快乐从此伴随着你!”
大家都看着路慧,希望她举起杯来。
“姐姐,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向前看吧!”路佳也附和着哥哥路途。
路慧凄然一笑,她走回厨房拿来一副碗筷,往里面夹了许多菜:“这些都是之澜喜欢吃的菜,我给他留着,等着他回来吃!”
家里的空气顿时凝固。这种好不容易渲染出来的快乐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你们吃!我困了,我去睡一会儿!”
团圆饭还没吃到一半,路慧就支撑不了,又上床昏睡去了。
路佳因为姐夫去世时请了假回来,所以这次回家比较匆忙,只能在家待三天,初三就要赶回去上班。看到每天昏昏欲睡的路慧,她无比心痛,放心不下。离开前,她特意将路慧从床上拉起来,对她说道:
“姐,这次我没时间陪你了,但我有几句话必须要对你说!希望你好好听着!”
路慧茫然地看着路佳。
“你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再不振作起来,你知道会留下什么后果吗?”
路佳接着道:
“第一,如果你再这么下去,不管是你个人的身体还是路家的元气都会大伤!而且,这种身体和元气一旦大伤,就很难再恢复!”
“第二,你再这样下去,连你的朋友都会失去。你之所以拥有一些好朋友,那是因为你身上有很多值得他们欣赏的地方。但你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就一蹶不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别人都会对你失望的,都会渐渐离你而去的,你最终只会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从此在孤独中了此一生。”
“第三,你这样下去,优思怎么办?他现在每天忧心忡忡地看着你,担心你,哪里也不去,他怎么能好起来?你想一辈子都做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吗?这样你不但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优思,害了整个路家,你明不明白啊!”
路佳是他们三姐弟中最小的,从来没对路慧讲过重话,路慧微微一震,呆呆地看着路佳,好久,她突然抱住路佳痛哭起来:
“小佳,你知道吗?我好后悔!如果我那天不给之澜打那个电话,他就不会因为担心我而连夜赶回家,就不会发生车祸,就不会那样去世!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
这段时间来,路慧与其说不能接受陈之澜去世的事实,不如说是不能原谅自己。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陈之澜,无法原谅自己。
本来陈之澜只要一个星期就结束学习了,但她那个电话,她在电话里的哭声让陈之澜放心不下,他临时决定连夜赶回家,让自己命丧黄泉命……
“姐!”路佳抱住路慧道:“我知道你很自责,认为是自己的过错才造成了姐夫的不幸!你不能那样去想!很多事情,谁也无法预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想出现这种不幸!这个怎么能怪你呢?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够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优思,让姐夫安息!优思已经失去了爸爸,不能再失去妈妈,就是为了优思,你也要振着起来,好好活着啊!”
路佳非常心疼路慧。她一直轻轻地拍着路慧的背,让姐姐在自己的怀中哭个痛快。她知道,只要路慧哭出来了,找到了倾泄口,才会真正从阴影中走出来。
路佳回上海的第二天,路慧第一次按时起床了。林又蓉和路程新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林又蓉趁机道:
“慧儿,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吧!优思,扶着妈妈,我们一起走走!”
优思赶紧走过来扶着路慧:“妈,我扶你!”
路慧一下甩掉了优思的手。
就像甩掉一件令她无比的厌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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