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山众人的震惊中,苍夜的身形一晃,直接是出现在了蜀山掌门的身旁,携带着雷霆之威,一拳轰落,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中,白玉剑发出一声悲鸣直接倒飞,紧接着,苍夜又是一拳,轰向蜀山掌门,没有了白玉剑的抵挡,碰撞中后者不断倒退,嘴角一缕鲜血流出。
只是两拳,便将蜀山掌门逼退,身体横移间脚步踏落,瞬间出现在灰袍老者身前,百丈的手掌幻化而出,连带着整座山体都遮掩住了,犹如上苍之手与毁灭众生。
灰袍老者神色凝重,整个人爆出强烈的剑意,仿佛其身躯在此刻变成了一柄利剑,并指成剑,缓缓划过,其速度看似极为缓慢,但是在那手掌离老者头顶还有数丈之遥时,灰袍老者终于是完成了,双指划过的距离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尺三寸。
当老者手指落下时,在其划过的虚无,似是被利剑斩开了一般,一道十丈长的黑色裂痕延展开来,百丈的巨大手掌其中的三指,在这一刻赫然被斩落下来,而那剩余的两指却是在此刻,狠狠的一握,仿佛要将掌中的世界捏为飞灰。
掌中的灰袍老者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但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换,大袖挥动间,散出铿锵的金石之声,短短的几息间在四周拍出了上千掌,在那手掌即将完全握住的一刻,轰然碎裂,露出了其中的灰袍老者。
腾腾腾!灰袍老者不断地后退,皮肤下鲜血流出,将其身上的灰袍染红,失去了原来的颜色,灰色与淡淡的红色交错晕染,颇为狼狈。
“走!”苍夜开口,在其身后巨大的银狼虚影再次浮现,近百丈的身躯霸占了苍夜身后的虚空,与之前那道虚影不同,在虚影头顶上,一轮血色的满月缓缓浮现,银狼咆哮间,其身上的毛发舞动间被染上了血色,让其看起来仿佛化作了一尊魔狼,狂暴的气息肆虐。
身形踏动,苍夜狂烈的攻击如同暴雨般倾斜而出,神通轰鸣,虚影嘶吼中将灰袍老者与蜀山掌门尽数笼罩。
镇妖塔前的那名少年,凝视了苍夜片刻,毅然转身朝着山下而去,蜀山剩余的几人刚欲动身,便是被那四为大汉拦了下来,以焚道之威,堪堪挡住了他们的脚步,让其在心惊中不得不全力应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若是不小心,则是有陨落的危险。
剩余的妖兽在这一刻更是陷入了疯狂中,咆哮中如掀起了滔天声浪,将想要靠近那少年的蜀山之人尽数拦在外面,而那少年通过之处,更是有道境的妖兽厮杀中为其战出一条血路。
到了此时,蜀山之人就算是再愚钝,也已然是看出了这少年的特殊之处,数位圣境妖兽宁愿选择焚道,整个镇妖塔中的妖兽甘愿为其铺出一条血路,此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就算蜀山众人此时明白过来,他们也是无法抵挡那少年,在苍夜焚道时,他们就已经是失去了机会,只能是看着那少年在视野中渐渐远去。
蜀山中是有弟子还正在赶来中,但是以他们的速度至少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会赶到,等到他们来临之时,一切早已是结束了。
而苍夜等人似乎是对蜀山之修颇为了解,在他们刻意之下,蜀山众人都是被两两三三隔离起来,让他们极难凑到一起。
蜀山若是有五人能够凑到一起,便可联手组成剑阵,也许能够拖住苍夜几个圣境之修数息,为他们几位其中一人争得击杀那少年的时间,不过这一切,此时却是根本无法做到了。
十息之后,那少年已经是接近了山脚,算时间再有十息左右,他便是可以离开此山,一旦被其离开,整个北域之大,便是任其藏躲,到时候在想要找到他,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在苍夜的喜色中,那少年眼看便是要踏出此山,但此刻却是异变突起,数道破空声急速传来,一柄利剑划破长空,直指已然是一只脚踏在了早已布好的传送阵上的少年,让其身形为之一顿。
“该死的!”接二连三的突变,让苍夜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忍不住破口大骂。
“钱晨,拦下那小娃。”蜀山掌门看到来人后,终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来的几人正是之前带领蜀山弟子进入镇妖塔中历练的几名中年人,他们从镇妖塔中出来之后,几人未做片刻的停顿,便是急急赶来,恰好是遇到了这一幕。
此时,本是死死想要拖住蜀山之人的妖兽,此刻却是被蜀山众修生生挡了下来,而那些修为较弱的妖兽,此时根本是无法赶过去。
“苍夜,若是想要那小娃活命,你知道该如何做。”对轰中,灰袍老者后退淡淡的开口。
以苍夜几人现在的状态,灰袍老者实在是不愿与其争斗,代价太大,以其之前苍夜的表现,他有把握后者必然不会轻举妄动,退开几步后,便是不再动手。
苍夜几人脸色阴沉到极点,接连的变故让他的计划被彻彻底底打乱,再有七十五息,焚道的时间便是要到了,一旦焚道结束,修为大跌,不用蜀山之人动手,也会慢慢死去,他们不再有任何底牌。
他的心里泛起悔意,已经是走到了这一步,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后悔自己在镇妖塔中放过他们几人,否则此刻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也不会让这筹划了万年之久的计划,眼看就是要失败了。
悔恨交加,深深的无奈感油然而生,让人几欲抓狂。
山脚下,那少年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利剑,薄薄的双唇紧紧的抿着,脸上尽是倔强之意,眸子中泛出深深的寒意。
“你挡不住我。”略显幼稚的声音回荡,少年猛然抬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数十丈的白袍中年人。
在这距离下,白袍中年人已然是能够看清楚少年的神色,看到少年的眸子时,他心头一动,在那少年的眸子中他没有看到丝毫的畏惧与懊恼之色,与此相反,少年的眸子中尽是平静,还有一种就是连他也分不清的若有若无的感觉,正是那种感觉让他在看向少年时,心底莫名的升不安感,淡淡的不安感缠绕在心头,无法压制,挥之不去,让他渐渐的开始烦躁起来。
“哼!区区一只凡境的小妖,我倒想看看如何能从我的剑下逃走。”闻言,中年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虽然是不知道心底的不安感因何而来,但是在他看来,一只未成年的凡境小妖,想要在自己的剑下逃走,简直是齐心妄想。
“是吗?”少年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让那白袍中年人心底一沉,不安感更加浓郁。
那名少年一步踏出,身体微微移向一侧,指在胸口的利剑顿时刺破少年的肌肤,没入其血肉中,只不过因那少年的侧身,本应该是刺在其心脏的利剑,偏向了他的肩胛骨,利剑上的剑意在这一刻爆开,少年半边身体竟是直接被撕裂,但少年借着这短暂的瞬间,却也是完全踏入传送阵中,在白袍中年人震惊的神色中,离开了此地。
白袍中年人微微张着嘴,看着传送阵旁的血肉与碎骨,用力的咽了口口水,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在少年离去的一刻,灰袍老者的神色顿变,他知道此时已经是无法再去追赶那少年了,在焚道结束之前,苍夜几人必然不会让他们离开,想到此他的神色渐渐放缓,转过身看向了苍夜。
“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拦下他,小小年纪便是有如此狠辣的性格,日后必成大器啊。”片刻之后,灰袍老者谨慎的看着苍夜,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夸那少年,还是担心其成长起来,日后威胁到蜀山。
“他必须要从镇妖塔走出去。”沉默了一会,苍夜盘坐在灰袍老者身前,神色中露出了解脱的笑意。
看着苍夜,老者的神色缓缓的变得平静,不过目中的疑惑与震惊,却是暴露出他此时心中并不是如同表面一样的平静。
两人此刻盘坐在虚空中,彼此交谈着,若不是上顶上那如同炼狱般的尸山血海与空气中呛鼻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每一个人,刚刚这里经过了多么惨烈的一战,他们两人此时的状态看起来就是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转眼间意识过去了六十多息的时间,苍夜几人此时身上的气息已然是开始流出虚弱之感,焚道的时间终于是要到来了。
“多谢。”灰袍老者起身,朝着苍夜深深的躬身,神色中的感激没有丝毫的作假。
那少年刚刚离开蜀山,在灰袍老者看来,苍夜他们刚刚应该借助焚道之力最后数十息时间,让蜀山承受巨大的损失,使其短时间内难以抽出力量去搜寻那名离去的少年,但苍夜最终的选择却是让老者在震惊之余,暗暗地舒了口气。
不管苍夜是出于何种目的,此时自己感觉都需向其拜谢,否则心难安。
“给他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便生死由命。”
苍夜缓缓开口,在其声音中隐隐透露着虚弱。
“我会让未亡的族人重新回到镇妖塔中。”
此刻,苍夜提出的要求,灰袍老者全部应了下来,这点要求,他不会拒绝。
“为何如此。”
在苍夜的身上神魂之火,升腾而起时,灰袍老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藏在其心底的疑惑。
闻言,苍夜缓缓的抬起头,目光似要穿过浓重的夜色,看到那苍穹尽头。“你们忘记的太多了。”
似在在自言自语,轻轻的叹息声从苍夜口中传出,飘散在风中,最后一字落下时,其身体也如同话语般,自此,散去。
“忘记的太多?忘记的太多?....”
灰袍老者喃喃间,神色震动。
“我们到底忘记了什么?”
他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苍夜散去的地方,可惜回应他的只有那山风吹过时的呜呜声。
阵阵破空声传来,让沉思中的灰袍老者惊醒,目光扫过御剑而来的蜀山弟子,老者开口:“一炷香的时间后,尔等去寻找这少年,将其活着带回来。”
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楚而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如沉闷的夏雷声在他们耳旁响起,让他们在那血腥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虚空中那名少年的虚影,将其印在脑海中后,纷纷盘膝在身下的巨剑上,等待着这一炷香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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