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想去想这种可能,可这种事情,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贼人手段阴险,且行事又古怪,还一贯喜欢留什么梅花印记,显然是个狂妄自大的……”文氏担忧不安地道:“万一他还会再过来,可如何是好?”
崔氏也觉得这个担心不无道理,“现下只能盼着官府早些将此人捉拿归案。”
这该死的贼一日捉不住,便叫人一日不得安心。
“可我听说,直到今日也没人真正见过此人的真面目,这般之下,抓到人又谈何容易?”文氏忧心不已。
据说这贼人飞檐走壁身手了得,又擅长用迷烟,根本没人有机会见到他究竟长什么模样,甚至是老是少都无法确定。
“表妹昨夜只看到了一道黑影对吗?可还有其它发现?”许明意问道:“譬如对方可曾开口发出过声音?”
崔云清道:“他反应极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也未曾开过口。”
想了想,又道:“不过……彼时廊下的灯也都已经熄了,我之所以能看清那黑影,是因昨夜有月色,月色之下透在窗上的影子,想来应当不会与实际有太大偏离吧?”
“按说是如此。”许明意遂问道:“表妹是从那道黑影上看出什么来了?”
“看起来像是高高瘦瘦的……似乎是披了件披风,但他转身逃走时,披风一展,似乎……”说到这里,崔云清有些不大确定地停顿了一下,才道:“一只衣袖空荡荡地飘起来……似乎像是少了一条手臂。”
“此人竟是独臂?”崔氏意外地道:“若果真如此,岂不是个极有用的线索!”
这处细节起先崔云清并未能冷静下来同母亲和姐姐说起,因此此时文氏也有些怔住。
许明意则是地皱了一下眉。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独臂……
“母亲,不然……我去官府将这线索说明吧?”崔云清鼓起勇气说道。
她在来时的路上便有了这种想法。
待见到表姐时,这想法便更坚定了许多。
当初她遇到那样可怕的事情,是昭昭表姐将她从那魔窟中救了出来——她无数次从那个噩梦中醒来,都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若非是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未必能撑得过来。
除此之外,同样给了她鼓励的,还有徐姑娘。
当时徐姑娘一人扛下了所有的不堪和非议,将那个同样伤害过她的坏人绳之以法,且从未埋怨过她当时不敢出面的懦弱,还一直关心着她的情绪恢复得如何了。
她真的很庆幸自己遇到的都是这样坚定有力量,浑身闪闪发亮的姑娘。
而幸运的她,总要做些什么,来回报这份自己得到的好运气吧?总躲在背后坐享其成像什么样子呢?
哪怕那个贼不敢再来永安伯府,她觉得自己也应当说出来——为了自己,也为了其他的女孩子们。
听女儿说要去官府,文氏神情惊愕:“清儿,你可知你若去了官府……”
“母亲,二妹也没说要去击鼓状告啊!”崔云薇打断了母亲犹犹豫豫的话,对妹妹眨了眨眼睛,道:“只需将这些线索暗中透露给官府不就行了嘛?”
崔云清怔了一瞬,点头道:“没错……”
她原先倒没想太多,但既然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自然还是会选择多保护自己一些。
“这个办法应当是可行的。”许明意适时地开口,“纪大人一向心细明理,只需同他说明经过,他必然也会替表妹保守秘密的。”
且清表妹愿意跨出这一步,便意味着真正想要从那片阴影中走出来了。
这是值得欣慰和鼓励的事情。
而表妹的线索及这管迷药,说不定当真能给官府的办案带来进展。
“是啊,母亲,您就让我去吧。”
对上女儿那双眼睛,文氏一时有些愣住。
她已经有许久不曾看到女儿的眼睛里有过这般神采了——
“那……”她到底是松了口,道:“那要如何过去官府,才不会惹人注意呢?”
如今城中四下都在议论采花贼之事,不知多少好热闹的人成日就专盯着官府的动静呢。
“这个好办。”许明意道:“今日恰巧父亲休沐,可让父亲借访友之名,带清表妹一同过去——”
想了想,又道:“我陪清表妹一起,我二人扮作小厮,出入皆乘马车,想来必也不会让人察觉到异样。”
崔氏觉得此法可行。
毕竟她家昭昭着实很擅长扮作男儿出门——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她的女儿不擅长的呢?
文氏考虑了一瞬之后,也点了头。
说来奇怪,这听起来有些张口就来的法子,倘若换作其他小姑娘提出来,她必会觉得荒唐胡闹,可由许姑娘提出来,她就莫名觉得——还挺有门路?
毕竟许姑娘是一人闯进密室,将她女儿完好无损地带出来的人啊。
故而许姑娘说什么都比旁人来得有说服力——这也没什么毛病。
“表姐,我也想去!”一旁的崔云薇眼神莫名兴奋。
扮小厮出门什么的,她还没试过呢。
然而不待表姐开口,自家母亲就无情地吹灭了她的火苗:“不成,你去了也只是添乱而已。”
崔云薇挣扎着拿期盼的眼神偷偷看向表姐。
可表姐笑而不语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你母亲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崔云薇心中这最后的一点儿火星子也很快被浇灭了。
说定了之后,许明意便去寻了自家父亲商量。
许缙正在许昀院中下棋,兄弟二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棋盘就摆在床边。
许明意心想自家父亲这棋瘾也真是够大的,为了找二叔下棋,竟都追到床上来了。
来此处走走过场的蔡锦,此时则是坐在堂中打哈欠。
许明意着急去办事,不作耽搁地就让自家父亲拉走了。
“你这丫头,连局棋都不叫人下完,当真愈发放肆了,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尊重长辈这一说了?大哥也真是的,如此毫无原则地由着孩子来,这又成何体统?”许昀看着下到一半的棋局,皱着眉不满地道。
外间的蔡锦听得表情复杂。
这话说得倒是颇有长辈威严,只是许姑娘人都已经出了院子了,不觉得说的太晚了吗?
而下一刻,忽听得许昀扬声唤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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