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掌柜的不是别人,正是夏冰。
昔年,宁夏重生于东华城外的荒村,被妖兽围攻,即便是有凤凰胆相助,也险些彻底死亡。
最后,多亏遇到了出外执行任务的陈子龙和夏冰,这才被救回了东华。(参见第一章)
后来,在东华完成了结业考试,宁夏得以去神一进学,路上还遇见了考试失利,在镖局谋生的陈子龙。
陈子龙还费心替他联系了往汝南城去的商队,让他跟着商队,一路平安抵达了汝南。
至于夏冰,却没机会再见了。
今日故人重逢,宁夏不能不来打声招呼。
夏冰拉着宁夏坐了下来,“宁学弟可是我东华学宫自创立以来,第一个进入中央学宫的学员。怎么,突然就回东华了,这些年还好吧……”
显然,夏冰并不知道宁夏在神一学宫经历的风波。
虽是故人重逢,其实二人交集并不多,话题很快就转上了彼此熟悉的人物。
“……子龙兄,是前年殁的,一次走镖,遇上了人奸组织的伏击,战死当场,连尸首都没夺回来,我去参加葬礼,也只垒了个衣冠冢……”
“…………柳执教?我也好些日子没见了,我鲁钝之才,除了经营这家没什么生意的小酒馆,也在衙门里谋了个捕快的差事,勉强糊口……”
很快,在外面买零嘴儿的晓儿回来了,夏冰呵斥着小二赶紧准备酒菜,宁夏拍了拍他手臂,说上些现有的酒菜就好。
夏冰还是没能陪了他,后院又有女人叫喊传来,不一会儿孩子的哭声也传来了,夏冰尴尬地告个罪,只能往后院去了。
再回来时,宁夏已经没了踪影,忽地后院里传来他浑家的激昂的叫喊声,夏冰赶忙赶回后院。
他浑家指着炕头黄木长条柜上的两个金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夏冰深深一叹,“重情重义,果然名不虚传。”
离开了酒馆,宁夏朝东华学宫行去。
他从夏冰处了解到,这几年东华城的局势很不妙,东华城的军队和学宫的武力,频繁被调动参战,战损很大。
到得东华学宫门口,宁夏出示了告身,但还是被门子死死阻住,即便出示了一等宝鼎勋章,门子不识货,还是死死拦住。
直到一队马车从远处过来,门子才让开,宁夏瞧见第一驾马车上的冷峻中年,喜道,“陈管事,你好哇。”
那冷峻中年从车辕上跳了下来,盯着宁夏仔细打量,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我是宁夏。”
宁夏传过一道音去。
陈管事蹭地一下,将他拽到一旁,喝叱着众人赶紧拉着物资进去。
“你,你怎么敢回来,赶紧,赶紧跟我走,找地方躲躲……”
陈管事拽着宁夏就要离开。
昔年,初入东华学宫,宁夏就在陈管事、刘副管事麾下干杂役,结下了不错的交情。
后来,他一路在东华学宫风生水起,也没忘了这些老朋友。
尤其是刘副管事在人奸突袭东华学宫之战中身死后,宁夏多次前往探望,留下钱财,给许多人留下极好的印象。
“陈管事,听说了我汝南的案子了?”
宁夏笑道。
陈管事点头,“听说了,还有人来东华找过你呢,柳执教还气得和来人吵了起来。”
宁夏道,“都是过往云烟了,我的冤屈洗刷清白了,此番就是准备回归神一学宫。路过东华,来看看故友。”
陈管事瞪圆了眼睛,“此话当真。”
“当真。”
宁夏说罢,陈管事仰天喟叹,“柳执教,柳执教,你可听见了,你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宁夏如遭雷击,双手紧紧握拳,死死瞪着陈管事,“你,你说什么,柳执教不在了?”
“找个地方说吧。”
陈管事愁容惨淡,引着宁夏进了东华学宫。
宁夏满心悲戚,熟悉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吸引他的心神。
小丫头似乎感受到他的悲伤,紧紧抓着他的大手,轻轻拍着。
陈管事引着宁夏在二食堂后的杂院坐了,“这几天,我吴国在两王山前线连续受挫,防线连续溃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各地人奸组织蜂起。
这些败类连续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袭击,各地烽烟四起。东华本就不安,自人奸组织开始大规模活动后,压力就更大了。
柳执教本可以不死,但上面来人探查你的罪行,让柳执教受了很大刺激。在一场行动中,他死战不退,就此阵亡,只抢回半具尸骨。”
宁夏心中绞痛。
在东华学宫,宁夏和柳朝元的关系最为紧密。
没有柳朝元的关怀,他在东华学宫远不会走这么顺畅。
后来,他到神一学宫就学后,柳朝元为了私事,曾来找过自己。
宁夏替他办妥后,却因为事情耽误,竟没来得及送柳朝元。
没想到那一次错过,就是一生。
“斯人已逝,你也不必太过伤感。若柳执教在天有灵,知道你的冤屈已经洗刷,一定会很欣慰的。”
陈管事道,“瞧着你还没吃饭吧,食堂应该还有些,对付一口?”
宁夏点点头,随陈管事去了食堂,朱大妈还在,只是衰老了不少,倒是打菜的手还是抖得很匀称。
宁夏没让陈管事揭破他的身份,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再看一次东华学宫。
简单吃了顿饭,他又让陈管事引着他往刘副管事家去了一趟,远远看了一眼,取出两块金饼,悄悄送进刘家门里,便即离去。
随即,陈管事又引着宁夏朝柳朝元家走去。
半柱香后,来到一处极窄的巷子,陈管事指着一间破旧的木门,说那就是柳执教的家。
宁夏皱眉,“柳执教为公义而死,不管是公衙,还是学宫,难道没有表示么?”
陈管事道,“有抚恤金,一部分给柳执教办了丧事,一部分用作给大儿子柳天娶妻了。”
宁夏心中酸楚,叩响了门板。
很快,一个弱冠青年打开了房门,看面目和柳执教有七八分像,只是精气神完全不如,探询的眼神透着躲闪。
直到看见陈管事,才松一口气,“陈叔,怎么还惊动您呢,家母没让往外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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