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怕再出事端,决定住在灵儿家中,玉婉让董泰和王海去客栈将行李搬过来。院中只有灵儿和福伯,没有丫鬟仆人,平常的饮食均靠灵儿做,此时她深陷悲痛,自然没有心思做饭。玉婉又让董泰和小豆去街上购了些现成的食物回来,权且应付一顿。灵儿只吃几口就搁下碗筷,其余人也没心思用餐。
灵儿沙哑着道:“段大哥,我不相信我爹开错了方子,江湖中人虽说他行事怪异,但我是他的女儿,我最清楚我爹是怎样的人,他做事很稳重细心。”
书生说:“可沈先生自己说这字迹是他的。”
玉婉说:“字迹不能代表一切,完全可以模仿。”
书生惊问:“模仿?”
玉婉说:“那些做赝品的人,连画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何况说字迹呢!”又对灵儿说:“灵儿,可不可以把那个方子给我看看?”
灵儿战战兢兢地掏出兜里的纸片递给玉婉,这纸片无异于杀死她爹的真正凶器。
玉婉寻来笔墨纸砚,观察一番沈兴南的笔法在纸上试着写了几个字,很快找到感觉,随即在另一张纸上模仿着将方子写了出来。玉婉将两张方子都交由书生,说:“段公子你看看!”
书生左手拿着原方子,右手拿着玉婉仿写的方子,一比对,大为震惊。字如其人,沈兴南的字相当潦草,玉婉竟能在短短时间内将字形和笔风仿写得很贴近,除了作为女子的她在力度上较男子有所差距。书生更惊叹的是这个事实,说:“你仓促模仿,已差别甚微,若是再花功夫,足可以假乱真。”
玉婉点了点头。
书生陷入了深思,又用手指轻敲桌面,嘣嘣。
盈盈不再觉得书生敲得她心烦,反而在心中叫喊:“怪人,你快想啊!”
少顷,书生停止敲动,问:“灵儿,你们的药费可否记账?”
福伯说:“有,每一笔药费都有记录。”
书生急道:“福伯,麻烦你把账本拿来给我看看。”
福伯应诺一声,匆匆取来账本。
书生接过账本细细翻阅。这的确是一本细账,将每日病人是谁,收了多少药费一一记录在册,大部分只有几文钱,多的也不过十几文。书生难以置信地摇头。
灵儿问:“段大哥,怎么了?”
书生说:“没想到沈先生名扬天下,药费却收得如此便宜,真乃世之良医啊!”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动情,灵儿又忍不住落泪。
书生问:“福伯,你知道那病人叫什么名字吗?”
福伯说:“他们是乡下人,我不太认识,每天登记的病人很多,我也记不住。”
灵儿说:“我和爹爹关注的是病情,也没留意名字。”
书生一寻思,问:“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看病的?”
灵儿说:“前天,那男子带他母亲来的。”
书生说:“福伯,你算算按这个方子该多少药费。”
福伯照着方子核算了一下,说:“该八文六钱。”
书生在八月二十二的账目里并没有找到“八文六钱”,心觉不妙,说:“再按正确的方子算算药费。”既然这个价格不存在,那么这个方子也就不存在。
福伯扣除多出的龙胆草的药价,说:“是七文二钱。”
书生果真在账目中找到了一栏,“李开菊,七文二钱”,且是当日唯一的“七文二钱”。这行字像无数颗砂砾迷住了书生的双眼,他几乎不敢睁开眼睛,脸上写满了挫败感。
书生失落地将“七文二钱”指给众人看,众人都诧异。
玉婉说:“那就说明方子根本没有开错,药也没拿错,这完全是一个阴谋!”
灵儿惊得小嘴微张,目光呆滞,说:“也就是说爹爹是被他们陷害的!”
书生沉沉点了点头。
得知父亲是被害死的,灵儿又伤心地落起泪。
盈盈冲书生责备道:“你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对一下账册,现在推出这是个阴谋,沈先生都死了,又有什么意义,我说捉住那些坏人,你却放走了他们!”
书生本就自责,再被盈盈一通责备,心中堵得十分难受,捏着拳头重重打在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却丝毫不能拍顺心中的那股气。
玉婉赶紧扯了扯盈盈的衣袖,向盈盈摇头示意不要再说。
盈盈从未见过书生如此低落,意识到自己话有不妥,一脸愧疚,走到书生身边,垂着头低低地说:“对不起,你知道我不太会说话。”
书生长舒一口气,说:“我没有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晚来的清白又有何意义!我当时就觉得来人怪异,死者的儿子没做主,却由一个表哥做主,可是我看沈先生说方子是自己开的,就没多怀疑,现在看来既然字可以是假的,表哥也可以是假的,老人的儿子儿媳一定是被利用的。”
玉婉说:“如果药没有问题,老人为什么会死呢?方子能瞒住沈先生,死因却很难满足他。”
书生说:“我猜他们一定是偷梁换柱,先用错药和错药方换掉原来的药和药方,待老人死去,再威逼或怂恿死者家人,加以利用。他们既能精心设出这个局,就不难做到这些。”随即向灵儿深深自责道:“灵儿,对不起,如果我早发现,你爹爹就不会被他们逼死!”
灵儿说:“段大哥,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灵儿绝不会怪你!”灵儿眼角噙着泪水,声音嘶哑,她的话让人既觉温暖,更感心疼。
接着,灵儿又渴求地望着书生,说:“段大哥,我想为爹爹报仇!”灵儿年纪虽小,却一向听话,极为懂事,父亲把自己交给书生照顾,那么自己的行动就要征求书生的同意,不能擅作主张。
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本该飘扬着无忧无虑的笑容,此刻却被仇恨淹没了本性。书生多么不愿看到她这幅模样,像是嫩嫩的禾苗被人硬生生拔高了一截,变得枯黄颓靡。
可这仇不得不报!
书生说:“好,我们报仇!”
这一句“我们报仇”,将他和灵儿之间生疏的关系瞬间拉近了。
书生又不解道:“可到底是谁想害沈先生?”很显然,死者的儿子儿媳不是真正想害沈先生的人。
盈盈说:“这还不简单,找到老人的儿子儿媳不就知道了!”
玉婉认同盈盈的话,对董泰和王海吩咐道:“二位大哥,麻烦你们速去街上打听李开菊,看看她身前住在哪里。”
董泰和王海应诺道:“是!”随即出了院门。
到底书生能否找出真凶替灵儿报仇,他们又将经历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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