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之后的第三天,昆仑山恢复了宁静。
还在养伤的黄龙真人,偷偷驾着鹤小仙溜出了昆仑山,来到山下的一处村落。
“主人,其他仙人都还在静养中,你急着出来干什么?”
“因为战斗还没有真正结束,”黄龙真人凝望眼前的这个村落:“这就是战斗期间,你给我提起的那个村落?”
“是的。当时我让主人二选一,最后你选择了回中线协助元始天尊击退强敌。”
“而不是前来村落里保护村民。”黄龙真人补充道。
眼前的景象让黄龙真人震惊了。
整个村落,堆满了被杀害的无辜村民,老人、小孩甚至家禽也无一幸免。
鹤小仙隐约知道了黄龙真人的内疚之处:“主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舍小家,保大家,如果当时你选择保护村落的话,现在的死伤会更多。”
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现场,久经战场的黄龙真人也不免腿软,瘫坐下来。
“鹤小仙,如果事情是这样发展的话,或许我的负罪感不会那么深,可我心里清楚,当天我要是选择保护村落的话,元始天尊和昆仑山一样可以得救。”
黄龙真人叹可口气,继续说:“实际上,当时昆仑十仙虽然身受各种伤,却依然没有失去能力,集合他们的力量,将‘盘古阵’核心轰出一个洞是轻而易举的,最后,‘盘古阵’的冲击被众仙抵挡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的出现是多余的。元始天尊只是怕一旦十仙轰击核心,我将会灰飞烟灭,所以他选择让我来完成最后一击,这样我幸存的机会就会大很多,毕竟我自己出击的时机,能够掌握。”
鹤小仙一听,咬牙切齿地对黄龙真人说:“主人,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想朝你脸上狠狠打一拳!”
说罢,鹤小仙也心生愧疚,毕竟自己当时也赞成了黄龙真人的选择,这些诚心供奉阐教仙人的无辜良民,在最需要仙人的时候,仙人却离他们远去。
鹤小仙抑制不住,只能绕着矮墙,四处徘徊。
不过很快,鹤小仙很快有了新发现,他朝着黄龙真人喊道:“主人,你看这里,有好几个截教妖道也死在这里了。”
黄龙真人一惊。
事实果然如鹤小仙所说,在这些无辜村民的尸体中,很明显有一些死尸穿着统一的黑色或紫色紧身长袍,身材瘦长,面部苍白,五官精致而修长,瞳孔呈现鲜红色:这完全就是截教妖道才有的特征。
“难道是村民们反抗,杀了这些入侵者?”黄龙真人半信半疑。
他和鹤小仙捂着嘴,翻动着死者的尸体。
黄龙真人发现,这些截教妖道的死法与村民不大一样,村民的死法各有不同,但都是先被法宝所伤,不过正规的截教妖道是不会生吃人肉的,最多煮熟了吃,法力高者几乎不杀生,所以村民的尸首还算齐整。不过这些截教妖道的死法就一种:被咬死!他们的脖颈处总是被咬掉一大块。
看来,把人逼急了,或许人也会吃妖?
带着疑问深入村中心,四周的死尸也就越来越多,鹤小仙忍受不住,他靠着墙角吐了起来。
黄龙真人受盘古阵冲击所伤,还用不上力气。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高手出手相救,但这也算给村民报了仇。
不过……
“主人,有妖气!”鹤小仙警觉起来。
黄龙真人虽然早一步察觉到了,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可不想放过追查到底的机会。
“鹤小仙,你先回去。”
鹤小仙把头一昂:“怕什么?我还愁之前没打够呢?”
接着他又靠着墙角吐了起来……
就这样,黄龙真人与鹤小仙二人慢慢深入这残破的村落中心,越接近中心,一股黄色的迷雾就越浓,以至于黄龙真人、鹤小仙二人都无法用肉眼看到对方。
紧接着,一股阴风刮来,二人霎时间乱了分寸,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好似一个妖女在深谷中尖叫……
黄龙真人可不想被这种哄骗小孩的招数所蒙蔽,他静心凝神,运转真气,接着挥动肩上双剑一砍,剑刃上刺出一道银色剑气,两道剑气合成“十字斩”,顿时妖风四散,可也不见了鹤小仙的踪影。
八成是他也被这“十字斩”的冲击力给打飞了吧。
此刻呈现在黄龙真人眼前的则是一尊石雕。
石雕虽然被喷溅了不少血渍,但还是不难判断石雕雕的可是道家老祖鸿钧道士。
在许多祀奉道家的村落里,都有类似这样一个石雕,每逢节日,村里人围绕在雕塑之下欢歌笑语,祈求安康。
眼前的那石雕,站立在一米半高的石台之上,“鸿钧道士”左手持书,右手持斧,象征着真理与权威,它目视远方,傲世独立,安静而强大。
黄龙真人抚摸着石雕的纹理,心中感慨:我们昆仑山辜负了多少人的期盼呢?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世道,人生在世,无所依靠,唯有靠自己。
正在沉思中的黄龙真人,浑然不知那石雕的右手,居然动了起来,并挥动斧头朝着黄龙真人的后脑勺砍去……
寒光一闪。
黄龙真人居然躲开了。
原来黄龙真人察觉这石雕与石台的新旧情况、纹理不一,便多了一个心眼,果然,他先在石头光滑的表面看到那寒光一闪,这才自救一命。
偷袭不成的“石雕”,顾不上伪装,抬起左手的书,那书迸发出一道道黄沙,朝着黄龙真人袭来。
而妖女尖叫声再起,原来这种怪声是黄沙从“石雕”缝中迸发而出所产生的噪音。
在新伤未愈的情况下,黄龙真人发挥不出所有的法力,他的“十字斩”在这疯狂的黄沙中,也只能疲于防守。
很快,黄龙真人左臂被击伤,左手剑被黄沙卷走。只靠右剑独立支撑的他,眼看就要被黄沙埋没……
可黄沙在此时忽然退却了。
黄龙真人定眼一看,原来是鹤小仙冲到他前方,用后背为他抵挡住大部分黄沙攻击。
“主人,上啊!”
黄龙真人顾不得体恤鹤小仙了,他向前疾驰,借着鹤小仙的肩膀一跃,这一跃,跃出了黄沙的攻击范围!
同时,黄龙真人的视线锁定了那假石雕,他顺着自己腾空的姿势,奋力甩出右手剑,右手剑飞出,直刺入假石雕,并完美贯穿!那驱妖法力借由右手剑,渗透到石雕的内部,石雕在顷刻间瓦解。
石雕瓦解,黄沙自然也就停止,只剩得一道黄烟,从那碎石中飘然而上。
黄龙真人猛吹一口气,看那黄烟四散消弭。
环绕在黄龙真人以及鹤小仙周身的妖气就这样退散了。
‘黄烟怪,一种喜爱操纵石头、释放迷雾的妖怪,低级妖精,爱在腐肉滋生的地方活动,’黄龙真人心想:‘虽然走了黄烟怪,可疑问还是没有解决,黄烟怪无论如何也是干不过如此众多的妖精。’
不过现在最关键的……
“鹤小仙,你怎么样。”
鹤小仙翘起大拇指:“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他将后背朝向黄龙真人:“刚购置的新衣裳又得更换了,我后背衣服全烂了。”
“买,买,买。都算我账上。”
鹤小仙得意地笑了:“那主人,我们快回昆仑山吧。”
黄龙真人犹豫:“我们至少要埋葬好这些村民吧。”
“我回去找人来。这种杂事就让年轻的道士们来办吧。”
黄龙真人觉得在理,固然申家村还有一连串的谜团未解,但世上总有也解不开的迷。
恰在此时,那原本安放石雕的石台,却忽然龟裂,接着崩裂,在崩裂的碎石中,隐约可以窥见一个少年的身影。
刚要打道回府的黄龙真人,先是一惊,他再次返回,拨开碎石,用手抵住少年纤细的脖颈。
“这个孩子还活着,他还在努力地呼吸!不过命垂一线。”
“主人,你仔细看,他不是一般的少年……”
“是啊,看穿着,他应该是村里人。但他的五官精致修长,卷发,皮肤苍白,还有,”黄龙真人拨开少年的眼皮:“瞳孔果然是紫红色的……”
“他是半人半妖的‘异人’!主人要怎么办。”
“我要救他。”
“这孩子伤势过重,抬回昆仑山恐怕……”
“我运用真气治疗。”
“主人,你要三思。这可是个异人,你就不怕染上异人的‘诅咒’?也许是个圈套。”
“圈套的话,换个凡人的孩子不是更有迷糊性?之前我选错了一次,这一次我宁可冒点险,也要为村子做点事。
你回去叫道士们来打理村落后事……”说着,黄龙真人看着正挣扎在生死一线的孩子:“我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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