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文的手术做的清晰简单,看着不快,可等他做完冠脉搭桥手术、准备撤体外循环的时候,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这还包括术前准备的时间。
无论是器械护士还是麻醉医生都连连咂舌。
“大概就是这样。”周从文做完手术,虽然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没有响起,但他还是很开心的和藤菲说道。
“周教授,这回我知道了。”藤菲也很舒心,不过随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藤主任?”周从文问道,随后他笑了笑,“是患者家属那面有问题?”
“是呗,矫情。”藤菲无奈的说道,“术前跟他们交代心脏破裂,我还特意仔细解释了一遍发生原理。可一旦出事,患者家属的脸色是真难看。”
“字签了吧。”周从文也有点没底,他是相信藤菲的沟通,再加上急诊手术不等人,所以直接先开胸。
这要是手术做完了却没有术前签字……倒也不是不能解决,毕竟是急诊手术么。
可要是那样的话还要和韩处解释,找医务处帮忙,周从文觉得麻烦。
“签了,就是家里人很冷漠,我有点不高兴。”藤菲道。
“正常,别往心里去。”周从文很平淡的说道。
“工作时间久了,早都习惯了。”藤菲道,“咱们医疗行业属于窗口行业,见的人多了去了,没往心里去。”
“藤主任,出过国么?”周从文忽然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问题。
“出国……去过泰国和韩国。”
“哦,英国和法国之间的来往很密切。一年前有个心理学的课题组研究游客中出现的问题……”
“……”
这个话题直接飞到了天上去。
游客的心理还能出问题么,而且是英法那种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相爱相杀几百年。
“因为大家发现法国去英国的游客的满意度比较高,英国去法国的满意度比较低。”周从文一边做手术一边八卦。
只是他的八卦很正经,不开车,大家都没什么兴致。
“为什么?”藤菲一怔,“是去的多了,觉得浪漫之都也就那么回事?”
“不是。”周从文一边做手术一边笑道,“不是因为社会文化,也不是因为经济发展的差异,是因为一个古怪的理由——渔船。”
“!!!”
“坐渔船?不应该是客船么,他们的经济应该很强吧。”器械护士插嘴道。
“呵呵,经过研究发现法国沿海地区的居民很大部分以打鱼为生,因此渔船常常会在码头聚集,造成码头堵塞。
所以英国游客坐船来到码头的时候,望着近在咫尺的码头却上不了岸,站在船上跺脚骂娘也没什么用,只能无能为力的等着。
可遇不可求,造成了所谓的攻击性显著提高。这是一个客观事实,心理学家刚刚弄清楚的。”
手术室里哑然。
做手术开车什么的都正常,但周从文张嘴八卦,竟然说什么心理学的试验,这有点太专业了吧。
但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经过心理学研究,专家们提出来一个理论——挫折-攻击理论,又叫目标受阻论。
当我们即将达到目标时,大脑便会提前产生满意的预期,一旦到达目标,会缓冲掉大脑的兴奋感,使人立刻恢复理智。
相反,如果行为人一旦在行动过程中遇到阻碍,大脑便会产生强烈的愤怒情绪,刺激身体分泌大量的激素,有的甚至可以导致情绪失控。”
藤菲无语。
周从文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周从文的意思。
患者家属希望患者平安无事,对此有极为强烈的预期,所以一旦预期受到阻碍之厚,患者家属的大脑会产生强烈的愤怒情绪,身体也会随之分泌激素。
这……
“这项理论引来很多专家的注意,说和前额叶有关系,但我并不这儿认为。不多说,不展开,就说眼前。”周从文笑眯眯的说道,“人类大脑、身体的结构、运行机制就是这样,所以患者家属的表现也合情合理,藤主任不用生气。”
“唉。”
话是这么说,但藤菲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家里有预期么,都想着患者能好好的推出来,几天后就能出院。但你忽然出去和患者家属说手术复杂,巴拉巴拉的,患者家属能接受、能配合签字,那是涵养好、脾气好。不能接受,那也是一种常态。”(注)
“周教授,你这也太专业了吧。”藤菲苦笑。
“还行,这不是劝劝你么,怕你生气。”
“那倒不至于,咱干临床的也知道,就算是没有理论支持,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藤菲道,“我也知道患者家属一般情况下不敢跟我翻脸,就是脸色难看一些而已。”
“毕竟患者在你手里么,虽然都知道你会尽心尽力,但只要关心一点患者的家属都害怕要把你惹毛了你会对患者不利。”
“还说。”器械护士道,“我有个朋友在病房,她就说患者家属对医生和对护士是两个态度。看见医生就一顿夸,看见护士脸阴的像什么似的。”
这话周从文就没法接了,他笑笑。
不过护士说的是实情。
“周教授,你是怎么处理的类似问题。”藤菲问道。
“我呀。”周从文抬头看了一眼袁清遥,“我都交给他们去做,清遥,你怎么处理的。”
“我会和患者家属说,做手术百分之九十九死,不做手术百分之百死。”
“……”
“我也觉得这么交代病情有点过,但我看沈浪总这么说,效果还不错。”
周从文瞥了一眼身边的沈浪。
“都是和王主任学的。”
周从文对此不置可否。
他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和患者、患者家属交流,但却并不能否认这种交流的效果还不错。
因为患者家属听到百分之九十九死亡率之后会基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没有预期,所有结果都是好的。
……
……
注:2015年我父亲做下肢动脉闭塞的介入手术,术后小栓子脱落,造成右脚迅速缺血坏死。
当时的心情哦,至今难忘。
想想,我那时候就是患者家属,也知道所有并发症,但的确相当难接受。
大半夜的,血管科主任把我拉到办公室陪着我抽烟……唉,大家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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