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妹妹七岁了,到了要读小学的年龄。
按照就近入学的原则,她要去杂草岗小学读书,也就是金沙市第五小学。
对于女儿读书问题韩路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首先,妹妹很聪明。按照韩国庆的说法,已经聪明到大大地狡猾的地步,小小年纪就敢伙同小区的几个丫头,把一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孩子捉弄得痛哭流涕。
人母亲不服,找上门来讨说法。韩路还能怎么着呢,只得赔礼道歉,然后掏出祖传的鸡毛掸子,准备给韩晋来一个武器的批判。
这了小鬼机灵一看父亲动真格,就搬救兵:“爷爷,爷爷,爸爸要打死我了,你快没乖孙女了。”
韩国庆可不会跟韩路客气,事情发展到最后,成了老韩对小韩主任的一场传统家风的再教育。
韩晋小朋友如此顽皮,无论去哪所学校都吃不了亏,这倒不让人操心。
至于学习,那更不用多说。小丫头片子在幼儿院读了三年,已经把小学中低年纪的课程学完,英语也学了一千多个单词和常用短语,原版《猫和老鼠》看得津津有味。
韩路读书本就厉害,女儿青出于蓝,去上学,自然是惟有分数高的老师的掌中宝。他一直以自己优良的基因而得意,但女儿的好象更强,有点DNA变异的架势。韩主任心中莫名有点担忧——咱们家出妖怪了。
其次,杂草岗小学本就是市重点,正常情况下,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能考上旁边的市中点杂草岗中学。一个毕业班也就十个不到的落榜者,韩晋可是闭着眼睛都能考进前三的人。
再说说杂草岗中学,这所学校的中考升学率也达到八十分之八十。高考,几乎是人人都能过关,考个大专就算是失败者。
所以,本地人又有一种说法,上了杂草岗小学,一只脚就迈算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赢在起跑线上了。
暑假,这一日韩路正要出门,陶桃就叫住他,懒洋洋道:“小韩,妹妹读书的事情你管不管?”
自从两年前那个暴风雨之夜之后,陶桃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生病了,开始服药。
药物大多含有安定成分,她成天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但性情却是大变,变得心平气和了许多。
可见,治疗抑郁症还得靠服药,所谓的看心理医生、家庭的精神抚慰什么的都是个屁,现代医学必须尊重科学,唯心主义要不得。
陶桃每天睡眠的时间很长,人丰腴了些,却越发地风姿绰约,看得人心中喜欢。
只是这个睡美人儿成天躺床上,家里的事都压到韩路身上,让人很是无奈。
韩路道:“管啊,怎么不管了。咱们户口在杂草岗街道,读那所小学天经地义,难不成还不收妹妹。那我可不依,我直接冲区教育局去,揪住局长的领子让他给个解释。”
陶桃还是有气无力地说:“读是能读上,可分到哪个班,班主任是谁咱们也不知道。现在国家实行新的政策,不管是不是杂草岗户口的,只要你住在这里,拿着本地的营业执照、房屋租赁合同去教育局办个手续就能入学。听说杂草岗小学一年纪都十几个班了,每个班级都有八十来个学生。”
韩路吓了一跳:“我们当年读书的时候,一个年纪也就六个班,每个班级也就五十来个学生,现在的小学已经这么离谱了?”
陶桃点头说:“班级多,学生多,难免良莠不齐。妹妹如果遇到教学质量不好的老师,那不是耽误孩子了吗?我算是看明白了,韩晋是个读书的料子,不像她妈妈,就是个废人。将来的社会是知识经济的时代,孩子得多读书才有出息。你得给妹妹找最好的班,最好的老师。”
韩路:“一小学生需要什么好老师好班级,养成学习的习惯就好,不用那么费劲。”
陶桃:“你这人无论碰到什么事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这事无论如何得办了。”
她说起话来有气无力,这不过是刚服了药,正有点恍惚,如果清醒,早就朝韩路发作了。
我们的韩主任不敢顶嘴,道:“行,我想办法。姐,你说让妹妹读哪个班?”
陶桃:“我哪儿知道,我就一病人连家门都不出,你自己有腿,不知道打听吗?”
“原来你自己都一无所知,得,我去打听打听,你就放心吧!”说罢就提着一口硕大的提包出门:“今天晚上我大概不回来了,爸会做饭的,你照顾好自己。”
“你又去钓鱼?”陶桃皱起眉头:“小韩,不管你钓着什么都不许带回家来,我闻不了鱼味,一闻就恶心想吐。”
“那是,那是,肯定不带回来,我放生还不好吗?”韩路:“姐,我这次钓鱼说是去玩,其实和妹妹择班也有关系,明天回来跟你汇报,等我好消息吧!”
下了楼,韩路掏出遥控钥匙一摁,旁边一辆哈弗的示宽灯闪了闪。
韩主任换车了,一辆二手越野。
车是中心一位老同志的,老头刚退休。他女儿读书很好,重点大学毕业,如今在南方沿海城市一互联网大厂上班,P7,收入不错,在当地买了房子。
女儿最近刚生孩子,没人照顾。老同志一想,看闺女的架势今后是要在南方扎根了,自己也没别的娃,不跟着女儿女婿还能跟着谁,就卖房卖车,准备过去团聚。
房子好卖,但车不好弄。
二手车,尤其是二手国产贬值得厉害。
他的哈弗才开了三万公里,二手车贩子只愿给三万,把老头气得。心想:与其便宜奸商,还不如低价卖给同事,好歹是个人情。
他就找到韩路问要不要。
韩路立即拒绝,他现在是在兼职,妻子不用负担娘家的养老后,日子是过得宽松些。眼见着刚把老秦的钱还了,女儿上公立学校,刚松一口气,正想享受生活,实在没必要再花这么大一笔钱。
就在这个时候,他出了一件事。
野钓要跑许多地方,尤其是那种人迹罕至的大山里面。一日,他的破面包在山里面抛锚,拉了缸。没有电话信号,他只能步行十几公里去找救援。路上饿得实在顶不住,还跑人农民家里去找了一碗冷饭。
这一耽搁就是两天,很狼狈,很误事。
车拉去修理厂,修起来倒是简单。
修理厂老板和韩路是朋友,说,面包车本就是便宜,弄个发动机也就几百块。但这车的车架都锈穿了,实在没有维修价值。勉强对付着用,说不定哪天跑着跑着,零件就散了一地。到时候,你死了,老婆被别人娶去,孩子被别人打。
韩路这才怕了,心道,反正女儿马上就读小学,也没有什么开销,我这兼职的收入也稳定,干脆换个车,安全才是第一位。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出了事情不得了。
那就买呗,家中还有些积蓄,问题不大。
对于韩路买车,陶桃表示支持,算是实现了当初说要给他换车的承诺。
上了车,韩路拨通一个电话:“冯君,今天周六,钓鲶鱼去不去?”
“这个……我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反感我这个爱好了。大周末的,丢下她一个人,等回家就不好交代了。”冯君有点害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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