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仲衡jing于马术,他深知一点,即使两匹马能力相同,但是在不同的骑手控制下,发挥的能力却未必相同,一个好的骑手,便是通过最娴熟的控制,人和马合而为一,尽最大可能地激发骏马的潜能,让骏马发挥出最大的能耐,完美地将爆发力和速度结合起来。
实际上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胯下的骏马已经跑出了最快的速度,但是楚欢却并没有丝毫落后,紧贴在旁边,虽然没有超过自己,但却绝对不落后。
眼见离前方的桌子越来越近,马仲衡绷紧了神经。
接下来是要考验真正的马上控制力的时候,骏马要绕过桌子向回转,而且还要将桌上的水碗拿起来,这些必须在瞬间便要完成。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虽说现在两人的骏马齐头并进,但是接下来调转马头以及拿过水碗这一幕,却完全能够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速度太快,便很难伸手将水碗拿起来,即使拿起来,稍有不慎,在极快速的情况下,也很难确保水碗里的清水不会溅出来,按照周廷定下的比赛规矩,只要有一滴水从碗中间出来,便算失败。
但是如果速度太慢,很有可能就会被反超,这种高手比试,有时候分出胜负就是咫尺之间的时间,只要在比赛的过程中任何一个细节稍微处理的比对方高明一些,就很可能注定结果的胜负。
众人看着两匹马靠近桌子,也都提起jing神来,便见到马仲衡缰绳一抖,随即众人看到马仲衡双臂撑在马背上,虽然身着盔甲,却身体却极其灵巧,以双臂为支撑点,两条腿却已经腾起,整个上半身撑在马背上,两只脚却已经平平而出,往那桌上探过去,在一阵惊叫声中,马仲衡竟然用两只脚夹住了水碗,极有技巧地保持了身体的平衡,而骏马也在他探脚夹住水碗的时候绕着桌子转了方向,整个过程当真是流畅自如,动作潇洒连贯,却又异常惊险,饶是在场众臣大都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瞧到这一幕,却也是很为惊叹。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马仲衡的身上,那是因为马仲衡的动作幅度太大,而且做出的动作也实在太过酣畅潇洒。
但是却也有人瞧见楚欢在靠近桌边之时,身体忽然往里倾倒,就似乎要从马上摔下来一样,不少人都是吃了一惊。
楚欢当然不是要摔下来,他的两条腿紧紧夹着马夫,身体虽然斜道,但是整个下身却似乎与骏马连为一体,上半身平出,几乎与骏马呈几十度,而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探手从桌上拿起了水碗,骏马剧烈颠簸中,楚欢却是配合着骏马的颠动,十分有技巧地端着水碗,身体慢慢回复正常。
水碗在手,楚欢却知道事情并没有完,在稳住水碗冲刺到终点之前,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比起马仲衡潇洒惊险的动作,楚欢的动作谈不上惊险,但却也算得上潇洒,而且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十分流畅,更为紧要的是,相比起马仲衡繁琐的动作,楚欢的动作却更为简单实用,当楚欢一手握缰绳一手端水碗向红绸终点冲刺的时候,马仲衡却依然在平衡身体,探手从双脚间小心翼翼地取下水碗。
凭心而论,从技巧的娴熟来看,马仲衡似乎确实要比楚欢强上一点点,但是马仲衡骨子里对于马术的追求,讲究惊险与实效并存,存着根深蒂固的卖弄之心,毕竟是在皇帝和群臣的眼皮底下,他也希望以此博得皇帝的欢心,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并不吝啬献上自己的马技绝活。
只是楚欢显然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当马仲衡拿住水碗,稳住身体的时候,却发现楚欢似乎已经快出了自己半步之遥,这距离实在很短,但是却已经表明方才在取碗的过程中,马仲衡虽然动作潇洒刺激,却在实效上落后楚欢一筹,而这一筹,就已经导致了马仲衡的黑马落后白马半步之遥。
骏马如飞,两人还都要保证手中水碗中的清水不能溅出来,难度极高,所以两人都是极其谨慎。
两马一黑一白,宛若黑影白光,向终点投shè过去,马蹄的急劲声响更是密鼓般敲在人的心上。
眼看两马距离红绸越来越近,不过两百米之遥,楚欢已经在平心静气之间,却已经瞧见跑道边上的高雅正盯向自己。
楚欢此时存了小心,依稀看到高雅似乎是不经意地抬起了一只手臂,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楚欢便感觉到胯下的白马一声惊嘶,竟是在瞬间前蹄抬起,人立起来,也幸亏楚欢在骏马惊嘶的一刹那,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身体竟是旱地拔葱般双腿一腾,端着水碗临空而起,骏马人立之时,楚欢除了一只手兀自抓住马缰绳,整个身体则是飘在了空中。
也幸亏是他有这一手准备,否则这骏马突然人立,楚欢身体跟着后翻,他手中水碗里的清水必定会溅出,此刻虽然他身在空中,但是却是自己主动而起,保护好了水碗,不受骏马人立的惯xing影响,所以水碗中的清水兀自一滴不溅,当骏马前蹄落地之后,楚欢才落在马背之上,这一次并不是坐在上面,而是站在了马背上,白马英士,看上去当真是英姿飒爽。
不过这一瞬间,本来落后半步之遥的马仲衡胯下黑马却已经如风般从旁边划过,超出了白马。
这突然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实际上已经有懂马术的人看得出来,方才楚欢似乎占了小小的优势,这一点点优势,很有可能便会左右结果,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让楚欢奔来占有的一丝优势化为乌有,骏马人立这一瞬间,马仲衡的黑马早已经超出几个身位,虽然黑马尚未撞绸,但是谁都不怀疑这赛马一阵楚欢已经输了。
大伙儿都不明白,为何楚欢胯下白马会突然受到惊吓,便是皇帝也皱起眉头,显然也弄不清其中原因。
齐王则是一脸懊恼,方才他一直紧张无比,看到楚欢不落下风,心里一直暗暗为楚欢加油,可是白马忽然受惊,瞬间落入绝对的下风,齐王就似乎感觉这是自己落败一般,心中懊恼,显得十分沮丧。
别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楚欢明白。
楚欢在赛马之中,虽然心无旁骛,但是却没有忽视高雅的存在,赛马之前高雅那古怪的笑,让楚欢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他一直没有放松对高雅的jing惕,因为他明白,往往有时候一些大事就是坏在小人之手。
楚欢接近之时,高雅忽然抬起手,看似不经意,但是楚欢却是提防有加,别人没有看出来,楚欢却在那短暂的瞬间看出来,当高雅抬手之时,有一道十分刺眼的光芒忽然往这边shè过来,那光芒并非shè向楚欢,却是准确地shè向了白马的眼睛。
那光芒很短暂,高雅的手臂也是微微一抬即落,局外人根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光芒shè到白马的眼睛,白马背着光芒一shè,立时就受惊,才会出现长嘶人立的一幕。
楚欢根本来不及却判断那道光芒为何如此刺眼,他现在却是要因对目前的困境,如果自己这阵输了,就等若是败在了高雅的手中,让高雅的诡计得逞,这是楚欢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马仲衡的骏马飞快,他甚至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已经与楚欢拉开老大一段距离,这才松了口气,此时距离终点不过几十米,楚欢想要后来居上,完全没有可能,接下来的冲刺,马仲衡闭着眼睛也是能胜的。
就在马仲衡和所有人以为楚欢必败之时,从马仲衡的后方,却陡然响起一声悲嘶。
那嘶声显得十分凄厉,就如同骏马将死之际发出的最后悲叫,马仲衡坐下的黑马与那白马本是同出一脉,平ri里甚至是圈养在一起,此时听到身后传来骏马悲嘶声,黑马猛地止步,出人意料地一个回身,不由马仲衡控制,人立而起,发出嘶声合悲。
两边的人们都是目瞪口呆,马仲衡明明胜利在即,却不想这黑马竟然掉过头来,作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应。
这黑马陡然停下,又陡然回身,根本不在马仲衡掌控之中,马仲衡固然马术jing湛,但是在稳cāo胜券的情况下,已经是放松了心态,连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黑马这一耽搁倒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却是黑马很突兀地停止,马仲衡手中的水碗就已经不稳,他竭尽全力稳住水碗,却不防黑马又是一个急回人立,马仲衡如何能够反应过来,水碗中倾侧,里面的清水,几乎大半已经泼了出去。
马仲衡心惊胆战,此时楚欢却已经稳住了白马,重新向终点冲刺,马仲衡水碗中的清水泼溅出去,已处于不胜之地,面如死灰,眼看着楚欢白马如风从旁划过,一时间目瞪口呆,根本想不明白身后为何会传来那一声骏马悲嘶,楚欢胯下的白马,岂不是好好的?为何会发出悲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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