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雪中悍刀行 > 第二十五章 呵,一夫当关

刘松涛哪怕清楚了王仙芝的心思,仍是拦住去路。

    一招落剑式,引下不计其数的菩萨法相,困住身处其中的王仙芝。

    菩萨法相有高有低,或清晰至可见眉目,或飘渺模糊,其中又以四尊菩萨法相最为高大庄严,分镇四方。拔除众生之苦的观世音,自身清净不染而利世人的文殊菩萨,无有退转之心的普贤菩萨,发愿度尽众生后成佛的地藏王。

    其中尤其以普贤菩萨最为生动可亲,缘于先前王小屏那份人死剑不退的剑心,无形中契合此道。

    王仙芝踏地之后,猛然撤开双拳,以他为圆心,一股足以让拍打武帝城头汹涌大潮黯然失色的气机,肆意宣泄而出,气机所及,不管是以及落地还是尚在空中的一尊尊法相,大多轰然倒塌,一些也摇摇欲坠,显然出溃散迹象。

    唯有四大菩萨纹丝不动,文殊菩萨甚至金口微张,口诵经文,头毁寺毁经更是无数,这还不止,更要竭力铲断佛门的传承,刘松涛偏要在此时此地,给佛门续一炷香!非是我刘松涛要献媚于北凉那位年轻藩王,而是要为佛门尽一点绵薄之力,尽量护住最后一方净土,能多一寸是一寸,哪怕只是让一名僧人有立锥之地,也是好事。”

    王仙芝摆摆手,“我还得赶路,不想跟你磨嘴皮子。”

    刘松涛神色间的紫金色飘摇不定,气态不稳,突然笑问道:“王仙芝,你到底出了几分力?”

    王仙芝没有回答,反问道:“拦,还是不拦?”

    刘松涛侧过身,伸出一手,“逐鹿山刘松涛既然再无所求,已然放下。何况脱了袈裟也不意味着就不是和尚了,暂时还不能死。再者,你也未必就真能杀得了那个人。”

    王仙芝默不作声,跟刘松涛擦肩而过。

    到最后,刘松涛还是没能知道王仙芝是否倾尽全力,也不奢望,想着能有十之**就足矣。

    一百年后的这座江湖,水面高过以往太多,他有些晚来了,却总算没有太过迟到。

    刘松涛走到广陵江岸边一处,掬起一捧浑浊江水,马马虎虎洗去血迹,想着去背回道不同却可以相谋的武当王小屏,结果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湿润石堆里,叹了口气,艰难起身,望向南边,“可惜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桃花剑神,应该不会来了。”

    刘松涛忍住刺痛,一掠而掠,找到王小屏,弯腰背起这位本可在邓太阿之后俯瞰剑林的武当道士,直起腰后,轻声道:“高树露的体魄,你的桃木剑,贫僧的那点佛门气数,加在一起,胜算仍是不大啊。”

    刘松涛苦笑道:“有这么一个老匹夫镇压江湖,是不幸?还是万幸?我们还好说,那位藩王肯定是大不幸。”

    对岸,赵黄巢不知所踪。

    江底,一战过后侥幸不死,得以过了那一关的女子,她犹在。

    刘松涛怔怔望着滚滚东流水,黯然无言语。遥想当年,她曾笑言江南之南有鹧鸪,口口声声“行不得也”。

    刘松涛闭上眼睛,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睁眼后便大步前行。

    ————

    王仙芝拳罡如虹将徽山紫衣击入江底,之后挡下王小屏死后一剑,更一鼓作气搬去由魔转佛的刘松涛这颗拦路石,一日之内,接连跟三位她的手刀,杀一品之下的江湖高手,很轻松,但初衷更为变态,是直奔刺杀一品后两境的天象与陆地神仙去的。

    天底下,谁能教出这么个不可理喻的杀手?

    所以第三次交锋,始终盘腿而坐的王仙芝除了侧头躲过手刀,并且扯住了她的脚踝,将狠狠她砸回自己身前的地面上,同时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跃出自己身体砸出的大坑,没有作声,一闪而逝。

    王仙芝只是有些对牛弹琴的无奈,倒也没有起身追击,更多是将她当成一个脾气不那么好的顽劣孩子。

    很快王仙芝就由无奈转为不厌其烦,少女杀手根本就不知道见好就收,才隔了三天,王仙芝进入邻近北凉道的河州境内,就又展开一场巧妙袭杀。

    王仙芝从一口深井汲水饮水,小姑娘毫无征兆地沿着井壁滑出,手刀刺向王仙芝的脖子。

    恼火她不知好歹的王仙芝一肘击下,砸在她的头颅上,将其击落井底,响起一阵坠水声。

    这一肘,王仙芝不再过多留情,饶是一品金刚境高手,恐怕也得乖乖修养个一年半载才能下床行走。

    但是。

    后来露面时已是面无丝毫血色的少女杀手,仍是孜孜不倦进行了第五次刺杀!

    王仙芝走在闹市,衣衫褴褛的小姑娘从一条阴暗狭窄的巷弄冲出,这一次,王仙芝直接一拳击中她的头颅。

    少女脑袋后仰,撞向一栋酒楼,撞烂了一堵外墙,和好几张酒桌,颓然坐靠在酒楼内壁上。

    王仙芝冷声道:“下一次,你真的会死。”

    倔强少女孱弱后背使劲贴住墙壁,双脚脚尖死死踮住地面,试图以此为依托站起身,可才站起一半,就又坐下。

    如此反复,不知有几次,次次徒劳无功。

    半旬后。

    最后一次了。

    王仙芝走在两州边境的驿路上,已经可以看到那块幽河两州接壤的界碑。

    高大界碑旁边,有一名少女,北地酷暑,她仍然歪歪戴着一顶貂帽,扛了一柄向日葵,就那么站在那儿。

    她似乎是想要傻乎乎地一夫当关。

    少女呵了一声。

    她已经无力去偷袭刺杀谁了。

    她只能光明正大地拦在这里。

    然后她抬起手臂,擦去不知是鼻子还是嘴中渗出的血丝,把那杆向日葵轻轻放在界碑之上,再小心翼翼摘下貂帽,拔下一根老旧珠钗,都放上去,跟那棵远未颜色泛起金黄的向日葵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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